泥人应该是在他们进雨林不久就开始跟踪了,瞧着闻隅平时温和友好的脾性怎么也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旦释放天性露出野心勃勃的那面比夜里森林伺机而动的狼还可怖。
她手腕皓白如月牙,擒着匕首的那股狠劲藏踞着有种瞬间能让人丧命于此的危机感。
闻隅的声音平淡无波澜,偏听出两分凉薄和防备。
闻隅“你是谁。”
泥人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往外推,丝毫没有被胁迫的自觉性而是理了理衣袖从善如流地回答:“我认识姜景予。”
提起这个许久未听闻的名字,闻隅握着刀柄的手微乎其微地抖了抖,泥人趁着这间隙闪开。
她识趣地放下匕首,朝前走两步与泥人面对面。钳制住后者的下颌,如恋人般暧昧地靠近与之对视简明扼要问。
闻隅“你想要什么?”
姜景予对于闻家来说就是个禁忌。
但对闻隅来说不是。
在她不多的记忆里常常会出现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喜欢抱着她爬山观水讲故事。会在她受责罚时悄悄来看她,年少时除了吴邪最值得的人就是他。
闻隅叫他小叔叔,小叔叔是全世界脾气第一好的人。
作为他们那辈最优异的他那时很受人追捧,最后却树倒猢狲散被赶出闻家随了母亲的姓。
泥人方才拿出的是他所珍视的项链,闻隅绝不可能认错上面的花纹。若非是极其重视信任的人根本不可能交予出去,而现在给她无非是得到的人遇到难处需要她帮忙解决。
果然泥人镇定自若地看着她说:“请你帮个忙。”
闻隅像是回到小奶猫的状态,无害地抿唇笑着任人拿捏的好脾气模样。
闻隅“你说。”
“西王母设置的最后一道锁,需要你们闻家来解开。”
这话闻隅从见到定主卓玛那晚上就知道了,路上也揣测过指的到底是什么。如今泥人特意过来叫她,这玩意怕是没那么简单才对。
要说闻家人会的技巧倒是挺多的。这样不挑明地暗示让人猜来猜去麻烦得很,闻隅重新泡回水里。
她十有八九猜到泥人的身份了。
但她对这话还是不太明白,于是诚恳地问她。
闻隅“能直接点吗?”
泥人站着没动声音平静地说:“血契。”
这下轮到闻隅懵了。
看在姜景予的面子上她不好意思对泥人下狠手,何况他和泥人貌似关系不浅这等信物都愿意给。
她做过不少预想,比如说突然来点野鸡脖子找点心吃,比如大蟒饿晕了头到处找小孩吃,这些她都能对付过来就是没想到还能跟血契挂上勾。
“闻隅,你没有其他选择。”
泥人的语气不像是在通知她,而是对西王母宫此行势在必得。许是她瞥见闻隅的表情恐怕事情有差池,站得离她近了。
方才闻隅沉心于她为何而来什么身份没太注意她,现在距离近了忽然闻到股奇怪的味道。
形容不出来,就是鼻腔受不了。
偶然间碰触到闻隅某根紧绷的神经,她瞳孔放大死死盯住面前的泥人。
沉默良久,她说。
闻隅“我答应你。”
她神色莫辨眼眸沉沉的,白皙的胳膊也浸在水里去。不再过分追究她的具体身份,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
闻隅“陈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