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草绿色的木箱,翻开最上面的那一本,一页一页的看着,心里愈发的难受,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却没有哭。
可能是因为安静得太久,才会忘记如何去哭。
还没看完几篇,泪水就从脸上滑落到纸上,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晕开,像看别人的故事一样,感动却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合上笔记本,重新放回箱子里锁好。
从抽屉里拿出上飞机前在礼品店买的纪念版笔记本,封面是一副油画,深蓝色的大海和灰暗的天空一望无际,有几只海鸟零零散散地飞着,也有伫立在礁石上的,远处是渐渐在云雾中淡去的小岛。
这个小岛就是她所待的地方。
这个场景她很熟悉,台风前很常见的景象。
距离新一年的到来还有几个小时。
按照往年的习惯,七喜是要写日记的。
这个习惯还是她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养成的。
那时候带班的是一名瘦瘦小小的女老师,姓周,皮肤略黝黑,据说来自南方沿海地区某个僻远的小农村,是北京一所名校的优秀毕业生。
她带的班孩子们平均成绩都比较好,孩子们也喜欢黏着她问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问题,她的手机也是一直响个不停,不是学生有问题就是家长来问候,工作上的电话倒是没几个。
不过她说话总是夹着奇怪的口音,同学们总是会在上课时揪着某个字词的读音莫名其妙发笑,她也不恼,陪着他们一起捧腹哈哈大笑,接着又一本正经的上课。
周老师一年到头啦,就在最后一天把自己这一年的所有经历啊感受啊都写下来,还有对来年有什么期待啊愿望啊也写下来。时不时读一读,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好想做的事。
周老师那些没人倾听的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也可以写下来,说不定你下一次读它,就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告诉别人。
四年前,这个老师出了意外去世了,家长们都纷纷怜惜,带着孩子去学校参加了他们自己组织的追悼会。
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在西藏不巧遇到了雪崩。
七喜为此难过了很久。
舒爸妈没人去参加那个追悼会,他们也不许她自己去。
记忆深处,某个下着黄梅细雨的傍晚。
天蒙蒙亮,那个瘦瘦小小的老师下班路过楼梯口时听到里面有动静,半蹲着身子走进楼梯口的夹缝,把躲在里面哭个不停的小七喜抱了出来。
请她去甜点店喝了一杯热可可,送她回家的路上还给她买了一盒水彩笔和一本小小的笔记本。
老师没有进舒家坐一坐就走了。
当时舒爸因为弟弟的手术费正在和舒妈吵架,家里乱的不行,她一个外人不好干涉,嘱咐好好照顾七喜就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七喜看到老师的衣衫,竟然湿了大半截。
可是现在,七喜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拿着笔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干脆拿起那件黑色的长风衣外套再套一件黑色薄帽衫就出门去了。
出门前看了一眼依旧其乐融融的一群人,好像和自己无关似的。
也巧了,大家都没注意到自己地离开,避免了不必要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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