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十六章

第十五章 舍弃，也是种取胜之道

　　“木兰姐……”百里守约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怎么了？”花木兰不明所以。

　　“我们……闯大祸了，也和尧天，结仇了。”

　　花木兰顺着百里守约刚才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在公孙离怀里慢慢消失的身影，有些发愣。

　　“那是……天元弈族？！”

　　“没错，刚才的阵法，乃天元弈族的玲珑棋局，阵破，则人亡。尧天在女帝死后便与我们没有冲突，我们也没有必要伤害弈星……大可以让弈星撤局——这样也不会伤了彼此的合气……”百里守约自责道，“其实责任在我，我若不是第一时间就配合你们动用神兽阵，他也不会……”

　　花木兰呆呆的站着，看着周围的黑白棋子缓缓碎裂，化为齑粉，第一次开始唾弃自己的性格。

　　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冲动，也许就不会害了一条人命吧。

　　明世隐在弈星吐血时，便猛然转身，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冲到弈星身边，想抓住他的手，可却是——穿了过去。

　　弈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鲜红从双眸边流出，平日里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了焦距，变得空洞而无神。

　　“师父……你在吗？”他低喊，“我好像……看不见了。”

　　“星儿，我在……”看着一心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明世隐的双眸变得一片通红，他奋力地想抓住自己的徒儿，却是无果。

　　“师父，您算清了我的价值了么……”

　　明世隐突然有些哑然，千言万语堵在唇边，却仍然无法说出口。

　　他想告诉弈星我心悦你，想要你，不想离开你——但他，说不出口。

　　弈星闭上了眼睛，眸边上的血流的更快了，他解脱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也许——舍弃也是种取胜之道吧。”

　　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惨白的月光照在尧天众人的脸上，破碎的棋子无助地落在地上，缓缓变冷。

　　明世隐想要抓住那缓缓消散的荧光，可能荧光却从他指边滑了出去，似乎是不愿意被他抓住。

　　明世隐惨笑一声。俯身捡起地上碎裂的棋子，试图用手掌的温度温暖已经冰冷的棋子，仿佛——在温暖着徒儿消失了的冰冷的躯体。

　　“明世隐！！”公孙离愤怒地看向明世隐。这人分明对星星有感情，还是与星星一模一样的感情，却是始终不说出口。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弈星最后消失时的表情——似是解脱，有似是绝望。

　　然而在她看向明世隐之后，声音却猛然消失在嘴边。

　　“首领……你……哭了？”

　　明世隐听见公孙离的话，缓缓摸上自己的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清醒了几分。

　　他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早就不记得了吧。

　　明世隐缓缓闭上双眼，转过身。

　　“阿离，玉环，走罢。”

　　二女看向明世隐。

　　“没有了星儿，我要这长安有何用？！”明世隐放声大笑，泪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地往下滑落，“我竟然是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忘了我最初的本心——”

　　这也许就是对我的惩罚吧——可为什么惩罚要落到自己那无辜的徒儿身上？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自己的徒儿来承担？

　　“走！！”

　　牡丹花缓缓落下，尧天众人消失不见。

第十六章 黑子深邃，为长夜苍茫莫测

　　在明世隐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微微发亮，露出一抹白。门前的牡丹有些蔫了，似乎是知道没有人再会给它浇水了。

　　明世隐站在弈星的房门前，久久没有说话，公孙离和杨玉环站了一会儿，便回去休息了。明世隐查追两人离去，也没有说话，只是站着呆呆的看着房门，似乎是觉得自家徒儿会在不久之后从房门里出来。

　　两个时辰之后才黯然离去。

　　自此之后，他每日都来弈星房门前，站两个时辰，揽下了徒儿以前所有做的事——包括打扫和整理两人的房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世隐越发想回到当初，一链子抽死自己。

　　自己当初干的那是人干的事吗。

　　……

　　一年后。

　　当初明世隐回来时，看到了那株牡丹完全枯萎了。

　　那是一心以前种的唯一一颗牡丹。明世隐看着枯萎的牡丹，心隐隐作痛。

　　他将灵力化为水给牡丹传了过去，试图用灵力为它续命——哪怕撑不过半年。

　　灵水的传入让花的枯萎缓慢了不少，不过那牡丹却是突然消失，变作一颗深邃漆黑的棋子，落在花瓣的泥土上。

　　明世隐一经，有些不可置信地捧起那颗深邃的黑子。

　　弈星消失的那天，他只身一人找遍了整个长安，却是找不到一颗完整的棋子。

　　他猛然想起在任务当天，杨玉环给弈星送去的棋子。

　　他找到杨玉环问起当天的事。

　　杨玉环淡淡地道：“是星儿自己亲手把所有棋子都毁了的。”

　　明世隐的身体晃了晃，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杨玉环的院子。

　　他轻轻地拭去了棋子上的泥土，有些小心翼翼的将意识探入黑子之中。

　　“唔……走开！不许抢我的……”软软的声音传入明世隐的意识中。

　　此时的明世隐已经呆住了。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陌生而熟悉。

　　分明是弈星少年时的声音！

　　“星儿，星儿……”他像个傻子一样捧着棋子，低声的叫着。

　　“别吵啦！！！”黑子不满道，“老是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不烦嘛！”

　　“我心悦之人的名字，叫千万遍也不会烦。”

　　黑子似是被噎到了，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了，你干嘛要把灵力输给牡丹，明明它都活不下去了。”

　　明世隐把黑子带回房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它。黑子好像很舒服，哼哼唧唧地，还用意识蹭了一下明世隐。

　　明世隐低声地笑道：“它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心悦之人，唯一亲手栽种的，我又怎么舍得把它丢掉呢？”

　　棋子闪了闪又黯淡下去，但是没有再说话。明世隐小心翼翼地将棋子放好，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