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

这边城区堆着满满的小山丘，路面崎岖不平，虽然不险峻也不巍峨，但如果人走会颠个腰间盘突出，老爷车走能颠个七八八下，死去活来。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钱的真正好处来了。

王一博开着价格一栋房的大越野，来到了北城郊外32公里的地方，和电话环境一样嘈杂。

他下车脚还没站稳脚呢，就被一个宽厚的肩膀给抵住了。

铁队“卫瑾瑜你可算来了！开车还这么慢，不像平常作风啊。”

铁鑫一个猛子扎过来，把王一博拽得东倒西歪，王一博没有理会铁鑫话里的吐槽，嫌弃地扒拉开他的猪瓜，向着声源往前走去。

王一博“出什么事仔细说说。”

铁队“就是那个‘黑洞’派往内部资料库的人，偷了有关嫂子的一份资料，然后就跑路了，没追上。”

王一博“没追上？你们这么多警力追不上？玩呢吧？”

铁鑫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顿住了，闷着头没有说话，王一博心里没来由涌出一股战栗，他疯了一般往山头紧跑几米，焦急寻找着，全貌映入眼帘——

一一面前端端正正摆着四具盖了白布的尸体。

一刹那，他全身血液几乎逆流而上，在脑海中爆出血花，他回身死死扯住铁鑫的衣领，嘶吼：

王一博“这TM哪来的！”

铁鑫扯了个悲悯又狰狞的表情，轻轻道：

铁队“钉子开着车，拿着资料，身后跟了一串警车，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逃出去了，赶在最后一刻，赶在三名先锋追上来的一刻，把资料发了出去，然后……引爆了汽车。”

王一博眼眶骤缩，身体随着牙齿格格作响在颤抖。

王一博“他们就这么——”

最后的几个字他不敢说出口。

铁鑫几不可见点了点头，张开双臂抱了抱王一博。

铁队“算是同归于尽吧、钉子和资料、手机一起烧糊了，三名队友也……可惜了，便宜了那孙子。”

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汽油味，王一博觉

得自己好像失重，耳边仅剩胸腔中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心跳声，他喃喃：

王一博“你不是说他们只是受伤了吗？”

铁鑫蹲下，点了支烟可在嘴里，没厘头反问：

铁队“以前难道不常见吗？你忘了吗？”

以前还真是特别常见……平常出个任务，十个人中有五个人生还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他们常常秉承着最热血也是最冷血的原则，向尸体默哀三分钟，随后便任由那尸体烂在弹壳里也好，毁在敌人手里也罢，都不重要了。

持枪并肩作战的，活蹦乱跳的，对国家来说有意

义的，对任务有帮助的，才能让他们觉得重要。

王一博机械地转向铁鑫，他只能看到毫无感情的侧脸。

王一博“......你们变了。”

铁队“不，所有人都没变，变的人只有你。你变得有所顾虑，有所担心，有所患得患失，有所逃避现实。”王一博“原来是......我变得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王一博内心自嘲着，铁鑫说的比珍珠还真——他只

是贪恋于当下，故步自封，不敢出去罢了。

王一博“‘黑洞’的人，又怎么会进入我们内部的资料库？”

铁鑫悄无声息松了口气，王一博如果不转移开话题，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铁队“在咱局里潜伏了三年，今天总算豁出去了一把。”

内奸。

王一博“他拿走了什么文件？”

就是当年淮风封洗记忆的那份资料，那份资料上详细记载了淮风做大脑手术的过程，以及，以后要用什么精神刺激才能让他找回记忆。”

王一博如坠冰。

王一博“‘黑洞’明摆着要恢复淮风的记忆，让他成为自己再一次能够操纵的棋子。”

铁队“不是我就有一点不明白，就算‘黑洞’恢复了淮风的记忆，但淮风当年恨透了他们，又怎么会继续重轴覆辙。”

王一博“他们可以把战哥的记忆再改一次啊，咱们当年用一个普通人的生平代替了他脑子里的战火峥嵘，他们照样也可以把血海深仇加在我们身上。”

铁队“可那样行不通啊。”

铁鑫越听越糊涂。

铁队“除非本人愿意修改记忆，否则不可能强迫植入的。”

王一博呼了一口气，扭过头看着铁鑫。

王一博“你怎么能保证.......他是选择相信我呢？”

铁队“啥？”

铁鑫一时懵，心说淮风都成他老婆了，还不相信他相信谁呢？这“妻”管炎不带这么厉害的吧。

可铁鑫又联系到昨天的会议上，王一博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估摸是夫妻俩又闹什么小矛盾了。

铁队“我也是见着你和淮风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392那回，他为了救你拿刀子插自己的心脏啊！还差一寸就真的不行了；581那回……”

王一博“别说了。”

王一博抬手制止。

王一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但你别忘了，淮风已经是过去式了。”

铁鑫被迫卡住，不上不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一博似乎极快地眨了下眼，那满目沉淀着点点幽光。

王一博“我无所谓他今后会不会相信我，但我，永远信他。”

我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就像他当年毫无保留相信我一样。当时的我伤了他，今后便用漫长的余生来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