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头功夫便到了下午六点七分。我正站前台,左手插腰,右手握木矛立地上,凝望大门外,时不时拿起放台面上的手机,无聊地掐着时间,想着很快就下岗了。眨眼间,只听旁边来脚步声,看去,谢羽彤过来换班了。
走上前,将手上木矛交托给来换班的谢羽彤,并再三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便往后面休息区域走去。
到后方,只见陈烁阳与黄飞翔围在一个用来装方便面的纸箱子的两边,正交谈着什么。在箱子旁边,还放着一桶食用油,几瓶酒以及一些被撕开的纸壳子,还有几瓶矿泉水,其中有那么两三瓶已是空瓶子。我凑上去询问下才知,他们在后面空地上腾出了点地方——就是那纸箱子占的位置,正在想些办法尝试去升堆火来照明。
也对,夜晚就要来临,我在外面站岗便看外面天已经开始昏暗下来了。我越往超市里走,视线也越发暗——由于这超市灯早因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而停止工作,但即使有灯,我们也不敢开,怕吸引到其他不怀好意的幸存者或者丧尸。
尽管客观条件如此不好,但我们也不能摸黑在这不完全封闭的不安全地方,靠着手机那点微弱的,还时不时熄屏的光来休息,这哪能够呢?
李逸鹏嗯,所以你们商量出怎么生火的办法了吗?
我继续问着,而陈烁阳则边指着脚边的箱子,边回复起来:
陈烁阳我刚才想了个法子,就是把一个纸箱子先淋湿后再弄干一些,留点水分在里面。之后再拿个纸箱子把那个湿纸箱糊在里面做隔热层,然后拿纸壳子点燃做燃料引子,最后用酒精和食用油做燃料一点点添火。如果想要熄灭,就直接用淋湿的纸壳子压灭就好。
我听着他说的纸壳箱篝火的做法及用法,时不时轻点头以表附和。等他说完,我蹲下捡起一整片被撕碎了的纸壳子,向一旁纸壳篝火走近些,并朝里看眼。
箱子内层确实如陈烁阳所言,是被糊上层已被水浸湿但又不算太湿的纸壳子,它比没浸过水的纸壳子要软许多,看起来只要上手捏下再一扯,就能撕下一大块。
我试着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手中纸壳的一角,倒拿着纸壳,看着那一角火星逐渐蔓延到纸壳三分之一的地方,烧成一团火后,才放手扔进纸壳箱中。
纸壳还在那看起来半湿半干的纸壳箱中燃烧,缕缕白烟腾空升起。我从旁边又捡起几块不咋大的纸壳,一点点地向里添,不让这火种那么轻易灭掉,火势在更多纸壳加入后愈发旺起,眼前环境都被火焰照亮几分。
不久,手里纸壳添完了,我看着箱中火势渐渐小了,直到熄灭,只剩下空气中飘散着烧纸味道,以及箱底里剩下的一些灰烬和没烧干净的纸壳还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黄飞翔这效果看起来不错,挺好用的。
黄飞翔不知何时已凑到我一边,撑着头望箱子里那些残灰。
李逸鹏嗯哼,确实不错,你们想法挺好的。
我扭头看向黄飞翔,以及更一边的陈烁阳道。
陈烁阳我们等下再试一下用油和酒来做燃料,看看它们的效果如何,毕竟刚才只有单纯用纸壳做燃料。
陈烁阳走来,一手指向旁边地上的食用油和酒说。
李逸鹏我现在就试试吧。
我再拿起了几片纸壳,重叠在一起后才又重复之前的操作。只不过在点火前,我先在箱子里倒入了大约八分之一桶的食用油——将燃烧中的纸壳扔进去,几分钟时间后,火焰就在食用油帮助下,在纸壳箱中变成一片大火,向空气中放出大量白烟。浓烈的油烟味道冲击着每一个在场人的鼻子,身上衣服也略微黏糊糊起来。
我们三人从之前捂住口鼻,到后面慢慢放下手,很快就适应了那股油烟味。眼看着火烧许久,过了近十来分钟,还不见火势有小下来的情势。我想我应该是低估了油的燃烧时间和效果了,油倒的还是有些多了,估计一时半会还不一定能烧完。
我看着那烈火提议说,就这样吧,不要熄灭它了,晚上就这样过吧,现在这样子就行,就不继续浪费油和酒了。
陈烁阳点头同意我的意见,黄飞翔撇了我一样,耸肩表示他无所谓,看我们什么想法喽,他跟着行动就是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8:33。收起手机,又看了箱子里的火焰几分钟后,转头看向旁边他俩,开口询问说:
李逸鹏我们现在要不烧点水泡些桶装的方便面吃吧,一直吃那干巴巴的袋装方便面,不太好吧。
陈烁阳早已感到在那里傻站着看篝火很无趣,便早早地走到了一边,他边挥舞耍弄着木矛,边回复说这看你自己,我反正不太在意怎么吃。黄飞翔还在一旁蹲着,他看着火堆,不知道想什么呢。听见我的话,也转头跟了句都行,随便你了。随后又低头继续看向火堆,沉默了下来。
我见他俩如此,点着头心想起来,我们随身带着的铁瓶子挺不错,刚好可以用来烧水。
这烧水呀,简单呢,我继续想着。我的铁瓶子上面带有圆环挂带,可以装水完以后套到矛上,穿到矛中间位置上,之后把矛放篝火上架着就可以开始烧水了。
想到这里,想干就干。我扭身就向陈烁阳走去,跟他说明心里想法。陈烁阳听后停下了挥舞的动作,点点头,将手中木矛以及他的铁水壶都交给我,让我拿去两个一起烧水,效率更高。而他也跟着瞧瞧,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晃了晃他那个水壶,听里面还有些茶水,便将木矛先还给他,解释说要去找地方倒一下旧水先,然后还要去装一下矿泉水后再拿木矛烧水。
他接过矛,没多说什么。我则四周张望了下,找个角落,就把这带的两个水壶里的旧茶水都倒出。随后转身走向购物车那边,从里面取两瓶水装满铁瓶,然后找陈烁阳要来他手中木矛,将两瓶子挂木矛上,之后移到木矛中间位置,最后走到篝火旁就把木矛架在上面,调整好位置,两瓶子刚好在火焰外焰里烧着。
陈烁阳你这样子,不怕纸箱子被压的地方塌陷下去吗?
陈烁阳站在我对面,观察几下,朝我问说。
李逸鹏嗯,塌陷下去也好,刚好可以卡在那里,没事的……而且这重量,这箱子,是不太可能一塌到底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嘞。
我也看着这烧水器,想了想回答道。
陈烁阳说的也是,确实不用太担心塌陷的问题……额,这烧水差不多需要多久时间?
他接着看向里面正在烧着的水瓶,继续问道。
#黄飞翔先烧个十分钟吧,反正里面本来就是矿泉水,它本来就可以喝的,咱们只是稍微加热一下而已。
在我一边也看着的黄飞翔插嘴替我回复。
陈烁阳点点头,没有继续进行提问。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8:45,再过25分钟,黄飞翔就要去换班了,而这又让我想起了个话题。
李逸鹏话说,我们晚上也要值班的对吧。
我抬头看向对面的陈烁阳。
陈烁阳听我问他,就回答说对,怎么了。我接着说,这大晚上一个人站岗容易犯困,应该两个人一起换岗才对,咱们之前安排忘了。
陈烁阳顿了下,想来是这么个理。他便对我回复说:有道理,那要不这样,黄飞翔轮完最后一班岗就回来,晚上八点以后,你和黄飞翔一组,我和谢羽彤一组,每组各轮流两个小时做岗哨。然后门口不是有摆的车,就不用在门口守,在这营地听外面有什么动静就行了,这样如何?
我说这可以,挺合理的。问一旁黄飞翔意见,也反应说没啥问题。既然三人通过决定了,那谢羽彤等会回来再说一下就行了,相信她也不会对此有意见的。
李逸鹏嗯,对了黄飞翔,等下你站岗,你要不水烧开了,泡桶方便面带过去,等会站岗的时候端着吃。
我看向黄飞翔,换了个话题。
黄飞翔我自己看着办吧。
他看向购物车,回头对我答道。
我听完回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静音下来,等着篝火里的水烧开。
烧了有十来分钟,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托起木矛,先将两水瓶稳稳放到了地上后,再把木矛从两个水瓶的带子上抽出去,静凉它个几分钟。很快,瓶颈接近瓶口的位置就不怎么烫手,可以抓着打开盖。
我蹲着打开一瓶,瓶里水蒸气瞬间就往外冒出,热气腾腾。
陈烁阳这铁定烧开了。
李逸鹏可不是,在火上烧那么久,水不开就怪了。
黄飞翔我已经准备好方便面了,帮忙倒一下水,我等下还要去站岗,先吃几口垫垫。
黄飞翔将手中端着的方便面凑到我面前,没有多话,抓着瓶颈就往方便面桶里灌,很快一瓶水就倒完了,红烧牛肉面的味道霎时间钻入我们三人鼻腔,勾出了我们饥肠辘辘的肚子里的馋虫。
黄飞翔别急别急,还要再泡泡……
蹲着的黄飞翔盖上方便面上面的纸盖,用叉子插住,顺势盘腿坐下,把方便面放到地上,静等它泡开。
李逸鹏我也有点饿了,我也去泡桶面,陈烁阳,你饿不?
我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陈烁阳问道。
陈烁阳我暂时还不想吃,你想吃你就吃呗。
我放下水瓶,撑着地站起,抬腿走向购物车,翻出桶方便面加个牛肉罐头,再拿两瓶水,等下再灌瓶后接着烧水,毕竟还有两人没吃上热食。
回去到黄飞翔旁,也盘腿坐下,撕开包装,拿出叉子,加入调料。开罐头,倒牛肉。拿起水瓶,倒上水。盖盖子,插上叉子,放到面前地上,一气呵成。之后就是灌水,重复之前烧水的操作,等水开……
谢羽彤回来的时候,水还在火里烧着。她望了望我和陈烁阳,转眼又看向中间的篝火,随后好奇地走近篝火旁看了看。
谢羽彤这是在烧水对吧?
李逸鹏是的,不然为什么在里面挂两水瓶呢?
谢羽彤这水还有多久才能烧开?
李逸鹏再烧个三五分钟就差不多可以了,你应该是饿了吧。
谢羽彤对我翻了个白眼,不言而喻,她也没多说什么,找个地方也坐下来。陈烁阳在一旁看她对我的样,轻哼一声,随后开口交代了下关于晚上轮班的事,谢羽彤听后点头应允着,表示合理,可以服从安排。
不久,水烧差不多了,我抬出水瓶,又问陈烁阳吃不。他拿手机瞄眼时间,站起身去拿食物。谢羽彤看水拿出来了,也站起来,去拿食物来。
转眼功夫,便人手一桶泡开的方便面。我将吃完的方便面桶丢一旁地上,满足地舔舔嘴唇。瞥向他们,吃的倒是斯文,细嚼慢咽的。
我抿嘴,想了个话题,开口,
李逸鹏现在咱们这算有吃有喝的,暂时不愁一时的食物危机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守在这超市过个一两个月吗?
他俩听见话,都停下了吸溜的动作,谢羽彤朝我瞟一眼,又瞄向陈烁阳,见他还没说话,便接着吃面。陈烁阳端着桶,松开叉子,思索片刻,讲:
陈烁阳这个,等下要开个小会,大家一起讨论下,关于我们未来何去何从的事……
陈烁阳嗯,我先说几句啊。嗯——首先我们现在是丧尸末日了,第一敌人肯定是外面那些丧尸,然后是食物问题,最后是其他不怀好意的幸存者,这些都是我们目前所要面对的敌人……
陈烁阳这是外部情况,然后是我们内部情况......呃,目前倒还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因为大家现在都有一个统一目标,就是为了活下来而抱团在一起,这是一个很好的情况……
陈烁阳然后,嗯,在组织配合上面,我们大家一起提意见,然后根据意见形成一个共同决定后,将决定通过行动变为现实,这是组织上的一个成功情况……
陈烁阳这两个情况呢,就基本构成了我们目前的内部状况……
陈烁阳然后……额,从客观上讲,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不太好,因为我们这个超市现在只有一个出入口,然后还没有任何工具材料帮助我们挡丧尸,如果有大量丧尸涌过来的话,门口那些购物车可不会起什么作用的。我们这可就是退无可退,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下场……
陈烁阳嗯……还有,就是这里是超市,物资多的很诱人,如果来进攻的是其他抱团的幸存者的话,就单凭我们四个小学生的力气,以及这些破破烂烂的武器,发生了冲突,我们也很难有多大胜算——如果对面还有砍刀呀,甚至还掌握有枪支什么的,那我们就基本只能举手投降,当给人家当炮灰的份……
陈烁阳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提议今天先在这休息准备一晚,明天早晨就走人,去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躲着。
陈烁阳……我反正是这样想的,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烁阳说了一长溜,句句在点上。话毕,他扫了我们眼,等我两人有无其他要补的。
李逸鹏……
谢羽彤……
显然,陈烁阳分析的够明白了,现在情况就是如此,大家心里也了然,守超市是不可能守的,实力与物资数量不匹配,那就是肥羊,只有走为上计——可是,走去哪里,为什么走去那里,怎么走去那里,这又是摆在我们眼前的一个大问题。
李逸鹏那所以,超市守不了的话,我们要去哪里?
陈烁阳所以我说等下大家开会商讨一下。
#谢羽彤唉,这种情况下,我只想回家跟父母呆着……
谢羽彤一边吃面,一边插了一嘴。我听见这话,心里就是一紧。嘶,我爸今天去上班,他在公司不在家,他在公司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凶险。想到这里,心里更慌许多。但静下心想,我在这紧张有个屁用,这能为他带来实际的作用吗。一下子,一股无助与忧虑的情绪很快涌上心头,取代了之前的慌张。
我此刻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能在这场丧尸末日中平安地生存来下,还有在家呆着的母亲,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
李逸鹏我也一样想回家,在末日里的,谁不想跟家人团聚呢……
我低下头,喃喃自语。
话题到这,在座的都鸦雀无声,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陈烁阳既然大家思家心切,那基本可以肯定了,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回家寻亲。毕竟在末日里,最能信任的除了队友外,那肯定就是家人了。
陈烁阳见气氛不太好,嗦口面后便推进话题,继续说道。
李逸鹏那肯定的……所以,我们先去谁家呢?
陈烁阳嗯,我想啊,谁家近,就先去谁家,先按就近原则来看吧。
李逸鹏那估计就我们俩人算近的了,毕竟咱们还算是在同一方向的同一片,你也知道的......那谢羽彤,你家离这边的近吗?
谢羽彤我家住在xxx那边,离这隔了一两条街,不算特别远。
李逸鹏嘶,你这有点难办了,如果按就近原则的话,你这个不算远了,而且经过的街道不太多。但问题是,这与我们两个不是一个方向的,可能花的时间会更多,所以,嗯……
李逸鹏但毕竟人命大过天,我们又是个团体,不能不考虑你的想法,所以现在在纠结你这个要怎么搞才行……陈烁阳估计也是差不多想法。
我听她说的位置,心里盘算着组织好语言后,便敞开了说,同时也偷朝陈烁阳斜视一眼。陈烁阳拧着眉头,抿着嘴,看着谢羽彤,估计心里也在思考着要怎么搞这事。
陈烁阳确实,这个问题不太好搞,需要考虑考虑……
谢羽彤听完话,冷冰冰地瞄着我,也冷冷瞄着陈烁阳,谁都没接着开口。几分钟沉默后,我寻思这问题再接着聊的话指定爆矛盾,还是先搁置这个问题,换个话题搪塞过去,不要给闹僵了。
李逸鹏得,这个先去谁家的问题,我们先放放吧,等下再思考……嗯,来聊聊其他的。比如,这个物资携带的问题啊……
李逸鹏我们,要带多少物资,怎么带,这是个问题。毕竟我们这就只有两口袋,也没个背包什么的,我们也带不走多少物资,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陈烁阳这又是两个好问题——怎么带物资走和带什么物资走。
李逸鹏确实,额,先说说我关于带什么走的想法——我以前了解过一些关于末日生存的知识,这在末日生存的第一问题,那便是食物问题……
李逸鹏在食物问题上,首先是选食物的种类。要尽量选些高热量、能长时间保存的食物,像罐头、巧克力之类的;然后还要有干净的水,有条件的还可以带上糖、盐,新鲜蔬菜等,甚至是烟酒都可以带上……
李逸鹏这个是种类问题,接下来在数量上,我觉得我们每个人最起码要带三天的食物……
李逸鹏这个我建议,我们每个人最起码的标准,是要带六瓶矿泉水,盐、糖各一袋,三个肉罐头,三包榨菜,九包方便面,三块巧克力。再加白酒一瓶,可以用来消毒升火什么的,必要时还可以喝上一口提提神……
李逸鹏至于其他还要带什么的,就自己看着弄了,只要能带着跑路就行。
陈烁阳嗯……你说的没毛病,挺合理的,那就按你这个标准来执行吧。谢羽彤,你有其他意见吗,关于带什么食物的问题?
谢羽彤刚嗦啰口面便被点名,她抬头对着陈烁阳摇了摇脑袋。
陈烁阳那带什么东西这个问题算解决了,那下面就是怎么带这些东西的问题……李逸鹏,你还有想法吗?
李逸鹏这……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需要大家一起来讨论讨论。
陈烁阳头脑风暴,也好,大家一起想办法带走物资。
李逸鹏嗯哼,等黄飞翔回来后一起开会想办法吧,你们还是接着吃面吧,我看你们的面好像都凉了……
陈烁阳不是你先提的问题吗……
陈烁阳幽幽回我一句后,才埋头继续吃起手里已经放冷的方便面。
接下来,营地里就只剩"嘶溜嘶溜"的吃面喝汤声。我拿手机看眼时间,19:43。再过十几分钟,黄飞翔就可以回来一起开会讨论问题。或许,他会有些什么好想法来打开我们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