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灰烬的光

第二十一章：灰烬的光

三年前 裴言 15岁 予璇12岁

“爸，我们要去哪里？”裴言不知为何，从小就如此成熟，成绩优异，不少人都称裴言以后会很好的继承他爸爸的衣钵，有惊人的商业头脑，能成为举世闻名的商业传奇。

“阿言，爸爸今天要带你去我和你妈妈相识的地方，就咱们父子两人，爸爸可要好好和你讲讲，给你科普科普，爸爸跟你说哦，男人可不能一昧的投入事业中去，男人努力发展事业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去给自己最爱的女人花，让她在你身旁过的快乐，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这样，就可以牢牢把她绑在身边啦。

我们裴家世世代代都是军人世家，爸爸也不例外，但这往往会因为工作而不小心辜负了自己的家人，为国家效力与每个人的身份如何都无关，如今国家边境动荡，裴氏为其投入了很多资金进行援助，这也一直都是裴氏存在的意义，身为军人很光荣，从不懊悔，但是在不负国家的同时，也千万不要辜负那个她，爸爸可不希望你长大后就是一个只会工作的榆木脑袋。”裴夜郑重其事地给裴言讲解，这一次，裴言居然还听的如此认真。

到了B市镇江，来到一所不太大的小木屋跟前,房子看着似乎有些陈旧，周边长满了野草，但却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玫瑰，雏菊……可见有人将这打理地很好，“你妈妈生平最喜欢花了，看见街上有花卖就走不动路，于是我就亲手陪她栽上，你妈妈总是希望能和我过着平淡的生活，她织布我耕田，还会有一群可爱的娃娃在身旁嬉戏打闹，可是，我们的身世并不允许我们这样做，裴氏需要我，国家也经常向她借走我，她从未有过半点怨言，我们的一生命中注定，本就不可能平凡。

后来我去宋家提亲，为了娶到她可是和你外公整整喝了三瓶白酒呢，你外公他醉的不省人事，我也差点被拉到医院洗胃，你妈妈嫁给我是我一生中觉得最幸运的事，是爸爸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害你妈妈受了生孩子那么大的罪，为了生下你啊，你妈妈在产房整整痛了三天，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痛到连床单都被她抓破了，而我却因为部队任务缠身，请不了假，那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什么也帮不到她，后来没日没夜地超额完成任务赶回，见到她一个人能靠在病房的床上望着窗外的橄榄树，我都不敢想象她当时该有多痛，当场我就联系医生去做了绝育，发誓等你生下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让你在她肚子里那么调皮。

阿言，记住爸爸说的话，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人。”看他笑得如此幸福甜蜜，裴言心中一怔，点了点头，和他拉了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这是属于他和他父亲的专属小秘密。

父子俩在屋内畅谈，裴夜向裴言讲述了属于这里的很多很多故事，忽然一股烟熏味传入卧室，以他们的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当裴夜打开房门，发现火已经蔓延上来了：“该死的，到底是谁这么清楚我们的行踪想致我们于死地！阿言，来！快跑！”

裴夜将裴言挽入怀中，楼下的花全部被大火烧毁了，火势汹汹，想要借床单跳楼根本不可能！这阁楼的楼梯快要被烧断了！怕是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了，“阿言，你先走！”裴夜拼命将他往前推。

“爸！”裴言猛然回头。“快走啊！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一个被火烧断的梁柱掉下来，裴夜一把推开他，正好砸在了他的后背上，裴夜吃痛：“渍---赶紧走听见没有！”裴夜的面色有些痛苦，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拼命向着裴言大喊，裴言不能再犹豫了，迅速往楼下跑，“阿言！一定要好好替我照顾好你妈妈！一定要保护好她！”

裴言再次回眸之时看见的是父亲留给他最后的笑容与慈祥，亲眼看着他被迅速蔓延的大火包围，亲眼看着他离去，火势越来越大，看向都是火光的四周，找不到方向，眼中早已被泪水打湿，明明前一秒父子俩还在畅谈，为什么那么突然！

烟呛得他直咳嗽，他只感到头脑一阵晕眩，昏倒在地，苦笑一声，眼泪顺势留下：“爸爸，对不起，阿言无法完成你的心愿了……”

朦胧的意识当中，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外不停地喊着：“着火了！着火了！”看见一个小女孩披着湿棉被带着一股好闻的茉莉花香冲进火场，向他跑来，那一刻，她成了他的光。

当他缓缓醒来，看见的是朦胧的月色，是陌生的环境，脑海中不断浮现起火场中的场景，这里是天堂吗？他……还活着？

“你醒啦？”一道轻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坐起身来，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在河边冲洗着自己的手臂，然后站起身向他这边走来。

“是你救了我？”他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脸上都是灰的女孩儿，即使这样也抵挡不了她清秀漂亮的小脸，眼神落到她被火灼伤的手臂上，还在渗血，一阵心疼：“你受伤了？”随后便起身抓起她的手臂仔细观察：“疼吗？”

“不疼。”予璇还嬉皮笑脸的，“你知道吗？你可重了，能把你带出来可太不容易了……”予璇收回手臂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天上那颗最明亮的星星，眼中有光，又转过头看着裴言：“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裴言看着面前这个眨着眼的女孩儿，欲言又止，世界上真的还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干净明澈的吗？：“裴言……”突然又低下头，他实在是不想暴露此时自己的狼狈：“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坪上，又苦又涩。

予璇一把把裴言的脸摆正，让他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你的眼泪很珍贵，你还有妈妈需要保护，而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男孩子是不准哭的，多笑笑嘛。”说罢，予璇一把将裴言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般，裴言因为予璇的举动而怔住了，心里暖暖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这个怀抱很温暖很让人迷恋，让他如此不舍得放开。

他轻轻抬起手同样抱住予璇，不敢用力，女孩子的身体都那么柔软的吗？她都是怎么长大的，这么瘦，好像一用力就会把她折断似的，她身上的茉莉花香真的很好闻，很让人心安，心中不知名的情愫开始发酵，在父亲的创伤中得到了最大的慰籍。

“你看，今晚的星空真的很美。”予璇站起身来指着那颗最亮的北极星，展望了笑容，而裴言却在原地愣住，女孩一身带着灰的白裙随风摆动，乌黑的长发飘飘，她笑起来真的好像是仙子，纯真可爱。

他顺着女孩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颗星星就如同她在自己灰暗的心中般闪耀，原来爸他说的真的没错，真的会有看到一眼就想保护她一辈子的女孩，想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因为她值得。

我在灰烬中看到了光，在光里看到了你。 -------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