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4月13日是泰国举国欢庆的泼水节,二月起,曼谷的大街小巷就挂起鲜艳的服饰和草帽,店铺老板们谈论着今天的游客规模,水果、饮料、食物都得提前安排进货。
蔡徐坤在国内的语文课本上看过,傣族也有泼水节,但似乎泰国人民庆祝的更为隆重,要足足玩上三天。
沈心在他面前念叨了100遍不止——去年非常好玩!Kun,你一定没见玩过,中国很冷,不能泼水,对吧?到时你就知道啦!我会帮你一起的。
Kun,我今年穿裙子怎么样?裙子跑不快,但我快毕业了,不想再穿短裤了。
Kun,Kun,Kun……
他一般都安安静静听着,但心里忍不住偷想:沈心会穿什么样的裙子?
她个子高,一定很好看吧,我也能参加泼水节吗?水打在身上痛不痛?
他们能向陌生人泼水吗?
是真的吗?
沈心的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韩国首尔举办第一届国际舞蹈比赛赛程正好是4月7日到14日,她所在的舞蹈队也报名参加了,最早只能在15日中午回到曼谷。
三天节日变半天,亏大了!于是启程的前一个月,沈心又在蔡徐坤面前抱怨了100遍。
到达首尔的第一天,这股怨气就化作新鲜和好奇了。
那晚男孩儿接到越洋电话,“Kun!我现在在首尔哦,曼谷是不是白天啊?”
他有点无语,“我查过。泰国和韩国只差两个小时,我们这边也要吃晚饭了。”
女孩儿的兴致一点都没受影响,叽叽喳喳说了十几分钟没让他插上话:我们老师说带我们去弘大玩,听说那里有很多跳舞的人。天气真的很冷!我穿上了妈妈买的棉衣。是首尔冷还是中国冷?你不知道吧!我没去过中国,你也没去过首尔,哈哈!
沈心告诉他,会在韩国帮他买件礼物,回国第一天就送给他。
蔡徐坤想说什么,但听着她雀跃的声音,最终没能说出口。
挂通电话,妈妈刚好上楼,“今晚早些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学校办手续。”
他终于说话了,“妈妈真的要那么快回去吗?”
“最多再待一周跟你的朋友们好好道个别,回去之后你们还可以打电话发邮件呀——”
话还没说完,女儿看见儿子哭了。开始只是小声啜泣,后来到底没忍住发出呜咽,他说:“凭什么说走就走?我不想回去!反正还是要搬家……我根本没什么朋友……”
这几年来男孩儿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倾吐委屈。女人默默地叹口气,伸手摸摸儿子的头。
曼谷的项目比计划中更早结束,半个月前从不又给她下了调令,拖到现在也该走了。
都说男孩调皮,但这个乖巧的孩子从没让她操过心。大洋两岸万里之遥,她舍不得把儿子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因此总是带他一起迁徙,从浙江到纽约再到曼谷,可是她又何尝不自私呢?
孩子的成长期被分割成碎片,始终生活在陌生的地方,经历陌生的旅途。
她也对长途奔袭的生活感到厌倦,这次一去,他们一家将定居美国,再无颠簸。
蔡徐坤这次情绪闹的格外长,直到一切手续办妥,家中物品收拾得到,他依然不肯主动开口跟父母说话。
他在曼谷住了九个月,刚开始有些喜欢上这里,又面临另一场尽眼前的分别。
他想再尝一尝香蕉煎饼,再去湄南河边奔跑,再坐一次29路公交车。
而且他还在等一个人,一个远在首尔、有些吵闹的曼谷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