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天微亮，苏玉盈与萧承煦接到宫中送来的消息，说兮兮半夜起身喝水，不小心摔了，然后疼了半宿，快天亮时水破了，这便是要生产了。

苏玉盈赶往宫中时心急如焚，一边向萧承煦说：“这都没到日子呢。九个月那便也勉强算足了，可这也还差了半月啊。”

“这不是摔了吗？才提早出生。”

萧承煦说这句话时，眼神闪躲，莫名没有底气。他突然想起来了玉盈生毓儿时，好像也是因为摔跤了突然生产，好像那时候是刚刚九月……

而此时的苏玉盈又气又急，没有联想自己。

“这怎么会摔倒呢？也不知道毓儿是怎么照顾人的。”

苏玉盈知道，他们夜里睡觉不喜欢有人在里屋，可是宫女不在也算了，那毓儿总归是在旁边的，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萧承煦感觉有些惊奇，玉盈居然也会责备儿子，他可从来没见过。但是他越想越不对劲，他知道玉盈没这个意思，可是总要把自己带入进去，感觉玉盈说儿子就像说自己似的。

他觉得还是少说话，免的战火真的引到自己身上，没有再接话题，只是稍稍安慰了几句。

苏玉盈他们到的时候，已经生产了一些时间，但完全没什么好消息，殿里上下的人都匆匆忙忙，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外屋的启毓，只见他眼睛通红，一只手在紧紧地握着什么东西，仔细看了几眼，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指缝里流出来。

苏玉盈大脑咻的一下空白了，叫了一声：“毓儿……”

然后快步跑过去要扒他的手指，可是扒不开，她又不敢用劲，血还有越流越多的趋势，口中赶紧大叫：“萧承煦，萧承煦你过来。”

萧承煦也已经看到了，脸上变得严肃至极，直接过去用力一掐萧启毓的手腕，他的手指就松了，手掌里一小块玻璃一样的东西掉落下来。萧启毓反应过来还想捡起来，萧承煦立马一脚把那东西踢远。

萧承煦也有些生气了，指着怒道：“萧启毓，你这是自残，你有问题，知道吗？”

苏玉盈立即叫了一个候着的太医过来，随后翻看萧启毓的手，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样子，看得苏玉盈心又疼又难过，这里面外面的人都让她不省心。

素汐刚好从里屋出来，看见刚刚的此情此景，拉着苏玉盈到屋里的角落说话，她把昨夜里看到的、知道的都告诉苏玉盈。

“昨个夜里，皇上和皇后不知因为何事闹了别扭，还摔了一颗珠子，皇上也没留宿在凤仪殿，结果……结果就是这珠子的残物，有一块在地上没有收拾干净，就把半夜里起来的皇后娘娘滑倒了……”

素汐说完，用眼神指了指地上带血的一块东西说：“喏，就是那个。”

苏玉盈懂了，难怪毓儿的反应如此偏激，他肯定难受自责极了，颇有些天意弄人的感觉，现在只求兮兮和孩子平平安安的，千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苏玉盈虽然生产过两次，但她进去估计也搭不上什么忙，里面全都是经验丰富的产婆和嬷嬷，她进去了反而会让人施展不开手脚，所以一直在外头侯着。

在外头可以听见柳兮卿断断续续地用力声，很是艰难的样子。萧启毓一听见就想进去，但是每次被父母二人拦下。

萧承煦深感女人怀孕生子的不易，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更加羞愧难当。突然，一个满头大汗的产婆跑出来道：“皇后娘娘胎位还不太正，有些难产。”

苏玉盈听完这话一阵头晕目眩，立即叮嘱托萧承煦拉着启毓，不要让他进来，随即跟着产婆进了里屋。

萧承煦拉着萧启毓到外面院子，萧启毓要进去，而萧承煦誓死遵从苏玉盈的指令，不让萧启毓进屋，两个人就在外面差点打了起来。

萧承煦反倒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分散启毓的注意力，让他发泄发泄。

苏玉盈进了里屋，看见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的柳兮卿，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道：“再坚持一下，会没事的。”

兮兮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又嫁给了毓儿，那便也是她的女儿，现在受这样本不该承受的罪，她看着难受至极。

柳兮卿点点头，她要保存力气不能说话，产婆让她如何做便如何。这是自己与阿毓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生下他。

没过多久，一阵蚀骨的痛意传来，感觉有东西在肚子搅动一般，没忍住大叫出了声。

产婆终于露出了笑容，起身说：“看到头了……看到头了，用力……”

当第一阵稚嫩的啼哭声响起，那凌厉的声音同时也传至了屋外。襁褓中的孩子不久便被苏玉盈抱了出来，萧启毓匆匆看了几眼就想进去，又被萧承煦拉住了，他都要烦到头大了。

“说是孙子哎，叫个什么名？”

萧承煦早就想给孙子起名了，以前也征求过毓儿的意见，能不能让他取名？结果被毓儿一口拒绝。他倒要看看毓儿给孙子起了一个什么好名字。

“萧思齐。”

萧启毓说完就跑了，萧承煦想了想居然觉得还不错，孙子这一辈是思字辈，“思齐”二字简单好听，寓意又好。

苏玉盈在旁边抱孙子抱得欢乐，映嘉也跳起来看了几眼，映嘉看见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红通通地模样，童言无忌地说了一句：“好丑啊……”

萧承煦赶紧堵住映嘉的嘴巴，故意夸张说道：“小心别在你哥哥面前说啊，到时候他可能要……”

随后给映嘉亮了一个拳头。

映嘉眼睛眨了眨，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觉得爹爹也太夸张了吧，连她都看出来了，哥哥只是有时候对爹爹态度不好，对自己和娘亲肯定是很好的。

萧承煦已经蠢蠢欲试，他与苏玉盈看着还没手掌大的脸，心都要化了。萧承煦试着伸手碰了碰，就跟碰在棉花上似的，随后他伸出双手。

“小思齐，小思齐，皇爷爷抱抱。”

苏玉盈小心地放在萧承煦手上，萧承煦刚接过来，还没过上手瘾，孩子睁开小眼看了他一眼，就突然哇哇大哭起来。苏玉盈又立马收了回去，搞的萧承煦都要怀疑自己了。

而在里屋内，萧启毓趴在柳兮卿的床前，柳兮卿伸出手擦了擦萧启毓的脸，笑着说：“我和孩子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还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