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回来,怎么给她解释呢?”
吃完饭后,由褚昕妤洗碗,安宁就在那陪她聊天,她在思考今晚要怎么办。看了一眼挂在阳台上的衣服,还有外面依然黑压压的天,她的心脏突突的跳起来,这个天气,真让人不舒服。
“她给我发微信了,今晚会直接住在公司了。”
褚昕妤看到消息的时候暗喜,真会挑时候,老妈好助攻。
可安宁听了后只觉头痛,今晚只有两个人,怎么办,褚昕妤的感情太浓烈了,到底还小,不懂得如何收敛。
终于挨到晚上,这一整个下午安宁在沙发上如坐针毡,褚昕妤第一次感到离安宁的距离这么近,所以还是没注意,看向安宁的眼神,目的性太强了。
“今晚我很清醒,所以睡在沙发就好,就不去打扰你休息了。”
安宁清冷的声音并没有让褚昕妤的热情退却,她摇摇头,“我只有一床被子”。
“我盖衣服就好。”
“那个吗?”
褚昕妤伸出手,指向挂在阳台上还略潮的衣服,她当然有其他被褥和厚厚的过冬衣服,可如果拿出来了安宁不就不能和自己睡了吗?
她不怀好意的一笑,安宁,你休想逃开我的床,今晚必须再一次同床共枕。
安宁当然知道她有多余的被子,她也知道褚昕妤不愿意给自己拿的原因,最可恶的是,她还装作天真的样子反问自己,像是已经拿定自己不会主动向她索要。
这死小孩儿,怎么这样。
安宁深呼吸一口气,“那么,再次打扰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褚昕妤突然笑的像个孩子得到了糖一样开心,她多害怕安宁宁愿冒着感冒的风险都不愿意去床上睡觉,既害怕又期待。
她都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如果安宁真的要在这里睡,那自己就把被子抱来陪着她从这睡呗,反正沙发是双人沙发,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不过安宁妥协了。
“那我先去洗澡,你先去睡哈。”
说完褚昕妤起身去找了睡衣就去洗澡了。
安宁走进卧室,看到先前自己躺过的地方,面露尴尬。趴下闻了闻,还好,没有酒味,只有少女独有的体香。
她躺进去,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在褚昕妤洗完前睡着。
神明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便派去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安宁耳边絮絮叨叨,窃窃私语。没一会,安宁便有了睡意,缓缓睡去。
褚昕妤吹好头发再进来,发现安宁已经睡了。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高兴,连一句晚安都没有。不过她睡着了,自己做点什么也不过分吧,毕竟,爱她。
她走到安宁身边,看到安宁的脸以后什么欲念都没了。她发现安宁的身子是蜷缩起来的,眉毛依然皱着,这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褚昕妤心疼,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害怕呢。
想着,又伸出手替她揉平了眉心,熄灭灯,掀开被子上床,将安宁搂在怀里,还有几个小时,安宁就要走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等到那时,安宁睡觉还会有这么多愁吗?
在梦里,安宁回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小,看着自己的家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色的布,客厅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妈妈的照片,不过没有颜色,照片旁还点上了白色的蜡烛。
她只记得那天来了很多人,大多数自己都不认识,但同样的,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支一样颜色的花,脸上或有泪痕,或无泪痕,不过没有人笑。那天,姥姥姥爷破天荒的来了,他们一边哭一边捶打爸爸,而爸爸只是道了一次歉便拉着我沉默不语。
过了几天,杨爸爸杨恩明娶了一个带着两岁儿子的女人进了家,她住进了本该属于爸爸和妈妈的房间。
爸爸告诉她,以后这个女人才是自己的妈妈,她的名字也从周宁改成了安宁。
从那以后,安宁的人生分为了两段,一段是死去的周宁,一段是新生的安宁。
这个新妈妈从进门那天就不喜欢自己,不管考试成绩多好,她也不会施舍自己一个微笑;不管饿成什么样,她也不会向自己扔来一枚硬币。即使在外被欺负,她也不会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安宁听见她对自己说,“如果没有你,我还能早两年进这个家,你和你那个妈一样,是个没用的东西。”
久而久之,安宁的头开始渐渐不再抬起来,她开始不再欣喜地拿回试卷,不再期待过年过节,连带着不再热爱生活。
好在她有一个弟弟,这个被安妈妈安怡蓉带回来的傻儿子,一直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奶声奶气的叫着“姐姐”“姐姐”。年龄越长越大,杨鑫涛没有向她的老母亲一样看不起自己,反而对自己百般照顾。
就算安怡蓉百般阻挠他去见她,也和他说过不少安宁的坏话,但杨鑫涛始终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姐姐绝对不是妈妈说的这样不堪。
这让安宁的心理上好过了一些,最终在十五岁只被诊断出轻度抑郁,如果没有杨鑫涛,或者他也同安怡蓉一起奚落自己,不知道会是成么程度呢。
将诊断证明拿给安怡蓉看,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在乎的说“从哪个小诊所开的证明?年纪不大倒是学会骗人了。”
安宁惊恐地摇摇头,她没有骗人!“第一市中心医院”那么大的字在那里印着,她会看不见?只不过是看不起自己罢了。
不死心的拿给自己的爸爸,杨恩明不可思议的拿着诊断证明,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把安宁一把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据弟弟说他看到爸爸给妈妈跪下了,这才拿到了给自己的医药费,只不过从那以后,安怡蓉便更加看不上自己了。
甚至有时候发现自己正在犯病,她会添油加醋的说,“装什么装,有病就去死。”
然后高贵的转身离开,而自己则是抱紧了腿,紧靠着墙坐在地上,同另一个自己做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