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长类。金硕珍想,人究竟是什么?不过也就是动物。
金南俊从缅甸回来的当晚,金硕珍去了郊区的房子。
开门就有淡淡的血腥味,金南俊正在客厅包扎伤口,看到他来有些惊慌。
“哥怎么这么早?”
“来不及你毁尸灭迹?”金硕珍冷漠地上前,拍开金南俊的手,观察片刻他腰腹的刀伤,转身戴上无菌手套,开了酒精就要往上浇。
“哥!”金南俊拦住他,“消过毒了。是泰亨包得太差。”
“不够。”金硕珍面色吓人,手上倒终于温和下来,仍是消了毒,重新上药包扎。
“本来不想让你看到的。”金南俊轻声说。
“地上自己清理。”金硕珍摘了手套,金南俊正要弯腰去捡起满地染血的纱布,金硕珍忽然又叫住他,自己上前把污物拿走。“别再动了。”
晚上金硕珍忽然惊醒,感到整张床都在抖动,金南俊低吼一声一跃而起,在黑暗中四处摸索。
是毒瘾犯了。药物没有像惯常那样藏在枕下。
“金南俊!”金硕珍喝道,“你才失血,不准打药。”
金南俊像是没有听到,边搜寻边破坏,嘴里不住念着“箱子”,金硕珍会意,抢先一步拿到箱子,慌乱中没拿稳,摔在地上弹开,刀、枪、子弹、注射器、药瓶、带血的衬衣,黑暗世界在他面前打开。
“给我!”他听到金南俊嘶吼着冲过来,金硕珍连忙把箱子踢远,用力抱住扑来的金南俊,又被他冲击着一齐摔在地上。
金南俊神色极度痛苦,腰间的伤似乎又要裂开。
“给我,”金南俊紧紧攥着拳头,浑身冷汗淋漓,“你出去。”
“不可以,”金硕珍死命摁着他,“你现在不能用。”
“滚啊!”他被一把推开,平生第一次看到金南俊满脸是泪。“南俊!”金硕珍再次从背后抱住他,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发抖,“为我忍一次不行吗?!”
他感到金南俊安静了片刻,一瞬间以为是昏厥了,而后却是更大的冲力,金南俊挣开他,狠狠把头撞向墙壁。
“金南俊……”
他在忍耐。金硕珍看出来了,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金南俊在自我打斗,拳头不时挥向自己的脑袋,额前一片鲜血,每一次站起来要走向药物,他就伸腿把自己绊倒,甚至将大腿狠狠撞向床角。
金硕珍瘫坐在地上,他看到金南俊举起拳头,要殴向腰间的伤口。
“够了!”他冲上前把金南俊推倒,“我帮你打!”
金南俊蜷缩在地板上,身下浸满了冷汗和血,金硕珍跪在箱子前,一排的药粉,这些他本不该认识的,金硕珍想,金南俊本不该认识的。
将注射器推进金南俊的血管,看到他的瞳孔骤缩又涣散。见他嘴巴在动,金硕珍俯下耳听,他说:“你…别…看…”
金南俊安稳地昏过去了,金硕珍在一地狼藉中轻轻摸上他的脸,湿湿滑滑,将手指放进嘴里,咸腥,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