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日那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阴霾了下来,云层遮住了太阳,缕缕残阳印在云里,几只飞鸟划过天空。
后来有人问起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当认真回忆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边伯贤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记得医生对他说忧思过度产生了幻觉,让他好好休息。
他凌晨一个人醒来,呆愣地坐在床上好半晌后穿起拖鞋来到了客厅,边伯贤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医生给他开的药,随意倒出三颗含在了嘴里,他没有喝水,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不少。
凌晨五点钟,他一个人站在诺达的客厅里看着窗外微微冒白的天空,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一家已经打开了灯,边伯贤望着远处的一道白光失了神。
仿佛回到了五月二十八日他开着车把油门踩到底前往东区海边的隧道。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前方那那一抹光亮是出口,边伯贤驾车冲出隧道,心脏不断撞击这左胸膛,一路上都是风声,心跳声。
为什么呢?
他在路上的时候几次因为神志不清差点撞在路上的铁栏,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大概是在四岁的那个夜晚。
他吃力的爬上木椅踩在了灶台上,小小的他踮起脚尖拿到了柜子上的一袋饼干,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把包装打开,他被边玫锁在家里两天,这是他唯一拿到的吃食,后来窗外下起了大雨,小院的门打开,家里的门也被大力的踹开。
四岁的他突然被人摁在地上死死的掐住脖子,尖锐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面,面前的这个人头发凌乱全身湿透,她头发上的雨水滴进了边伯贤的眼睛里,窒息感一瞬间窜上头顶,他疯狂的哭喊着。
因为泪眼朦胧中他看清了这个要掐死他的人是边玫,是他的母亲。
他曾天真烂漫的以为,他的母亲会像自己在街上看到的女人一样,她牵起自己孩子的手语气温柔地逗着他,但是他并不知道那天边玫把他带到街上来是想扔了他。
渐渐地,边伯贤隐隐约约听到了海浪声。
他忍不住红了眼睛,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涌出,下车的时候海风吹在脸上,吹乱了他的发丝。
后来,在他懂事以后,边玫辱骂他、打他、别人欺凌他,无数难听的话语和拳脚落在他身上,边伯贤都忍了下来,他没有哭,面对什么事情他都是冷淡的,像是一个怎么撬都撬不动的石头。
东区的海边,风淌在肌肤上冷的刺骨,海浪的声音充斥着耳膜。
他磕磕绊绊地跑到了海滩,整个过程中他开始呼吸困难。
人生,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回放的青春电影。
里海岸越来越进的时候边伯贤已经满脸泪痕,他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泣不成声。
越来越近了。
边伯贤踉跄地跪在了海滩上,他狼狈不堪地低下头,耳边全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他紧闭着双眼,他想欺骗自己。
面前的人是许奈一。
她漂亮的眸子紧闭着,毫无生气地躺在海滩上,唇色如霜,身上浅蓝色的短袖已经湿透,紧紧地贴近肌肤,脸色苍白如纸。
海浪还在拍打着,浸过她的发丝,而许奈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撕心裂肺的感觉让边伯贤透不过气来,他颤抖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把许奈一抱进了怀里。
像是对待极其宝贵的珍宝一般。
她冰凉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边伯贤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渐渐看不清许奈一的样子。
他只知道,她的体温低的可怕,一度妄想用自己的怀抱温暖她。
即便边伯贤知道这没有用。
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没敢抬手去探许奈一的鼻息。
海水多冷啊……
他接到了她的电话。
两年前在他被接回朴氏以后他便把以前用的打电话卡给收了起来,后来在朴宗海去世以后他又装上了这张卡,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其实早在他十八岁那一年许奈一往他这个电话号码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是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几个月前边伯贤插上这张卡看到了一条许奈一几年前六月份的一条短信。
“你要好好休息呀,明天我在校门口等你,你一定要看看周围,我太矮了,到时候错过了就不好啦。”
那年高考,她穿着那件写着“边伯贤高考必胜”的白体恤在校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少年。
后来啊,她再也没给他发过消息打过电话。
直到五月二十八号这天。
边伯贤接到了许奈一的电话。
她说
救救她
救救她
许奈一的哭腔让边伯贤心里那堵坚硬的墙直接崩塌。
她从柳镇回来了,她回到了小巷。
在她蹲下身子去捡那条手链的时候出了事。
她被人打晕蒙住双眼带到了东区的的工厂,许奈一趁着几个人不注意松开了绳子跑掉了。
没人知道当时她有多无助,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是死神的钟声,那几个人在身后疯狂的追着她。
许奈一怕啊。
她太怕了。
她慌乱的拿起手机报了警,声音带颤地说着这里的位置。
后来又拨打了那个她一直打不通的号码,她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是一句也好,许奈一不敢停下步伐,她跑到嗓子冒烟,发丝被汗水打湿,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许奈一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久了,这个“好朋友”的号码已经一年多没有打过了。
许奈一声音带颤,身后的几个人还在穷追不舍。
当对面试探性的开口说了一句“奈一?”时,她早已泣不成声。
“伯贤…救救我……”
“救救我……”
对于重生的她来说,当许奈一面临断崖前的大海和身后几个绑匪时。
她选择了前者。
后来啊……
周围的警笛声刺激着人们的耳膜,边伯贤抱着许奈一已经凉透了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哭着,他的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声,泪水不小心滴在了他心爱女孩的脸上,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他宁愿那个被冰凉海水贯彻的是他。
那天东区的人回想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息,后来发疯的他被警员死死地摁在地上,他们扯开了两个人,边伯贤死死地拽着许奈一白皙的手不肯松手,他呜咽地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沙漠里濒死的人一般。
你说最后的真正的绑匪落网了嘛?
并没有……
聆零柒为宋小敏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