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这天很热闹。
隔着小巷都能听见外面的鞭炮声。
附近的一个广场还在舞狮子,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些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天晚上下了小雪,小到雪花落在地上就融化了,这个冬天也不能堆雪人了,小巷里只亮着那盏橘黄色的路灯,对比起外面的万家灯火,着实显得有点冷清了。
时间久了,地上已经有了浅浅的一层雪,许奈一迈着步子在上面留下小小的脚印。
她抬手敲了敲边伯贤家的门,小巧的鼻尖被冻得通红。
许奈一伯贤…伯贤!
边伯贤开门便看见女孩站在门口,细软的发丝上还沾着一些雪花,穿的像个团子一样,白皙的脸蛋埋在围巾里,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许奈一望着他身后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
少年五官硬朗,碎发微微遮住眉眼。
许奈一你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呀?
外面的炮竹声不断,边伯贤身后的房子格外冷清,他杵在黑暗中,眼里有细碎的光。
许奈一见他不做声,又开口:
许奈一我包了饺子,很好吃的!
橘黄色的光打在边伯贤的脸颊上,许久他才淡淡道:
边伯贤好。
女孩见他答应了开心地扬起笑容,右脸的酒窝冒了出来。
许奈一等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去书店看春节晚会好不好?
等她走到路灯下再次回头的时候。
她才看清了边伯贤脸颊上鲜红的巴掌印。
少年注意到许奈一的视线,立马低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许奈一双眸微闪,微张着唇声音带颤。
许奈一你的脸……
边伯贤撇过头,紧抿着唇。
边伯贤没事,就是和我妈吵了一架而已。
他淡淡地勾起笑容,冷的刺骨的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少年微低着头,轻轻拍了拍许奈一的肩膀,看着女孩微微泛红的眼角低声道:
边伯贤别发呆了,还去不去吃饭了啊?等下去书店赶不上晚会就不好了。
除夕这天,边玫执意让他退学出去找工作,上学是边伯贤唯一的出路了,她喝了酒,两人发生了争执,边伯贤不愿意退步,如果让他退学他这辈子都别想出人头地了。
结果就是边玫动了手,几个巴掌打在他脸上,边伯贤却一声不吭。
边玫走了,空荡的房子里地上滚落着绿色的酒瓶,边伯贤咬牙忍着右脸的疼痛,弯腰开始清理地上的酒瓶。
许奈一找到他的时候他在抽烟,连忙散了味后才给她开了门。
除夕和春节对边伯贤来说,在没碰到许奈一这十七年里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人情味,所谓的一家团圆也是陌生至极。
许奈一等会儿去我家,我给你涂点药。
女孩声音软软糯糯的,这时候的雪还在下,两人的发顶上都沾着些雪花。
许奈一家很小,吴世勋在客厅里整理碗筷,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少年拿着两个碗抬眼看向门口的边伯贤。
许奈一世勋,你再多添一份碗筷吧。
她转头看向边伯贤。
许奈一不用换鞋的,你先找个位置坐一下吧,我去拿药。
许奈一进了房间后,吴世勋和边伯贤的视线便撞在了一起,出于礼貌,边伯贤率先打了个招呼。
边伯贤你好。
吴世勋移开视线,目光清冷地抿着唇,发出一道鼻音。
吴世勋嗯。
许奈一不在这,两个人的气氛略显尴尬,边伯贤心中升起拘束感,好在许奈一没过多久便拿着药膏走了出来。
许奈一吃饭呀,你们两个愣着干嘛,等下菜都凉啦。
吴世勋乖乖地坐好,等许奈一夹了菜后他才开始动筷子,边伯贤也是低头默默吃着饭。
空气中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直到许奈一夹了一块肉给边伯贤时才打破了这个气氛。
她勾着唇,腮帮子鼓鼓的。
许奈一多吃点肉。
边伯贤有点不敢看许奈一,低头吃掉了刚刚她夹到他碗里的肉。
边伯贤谢谢。
突然对面响起筷子放下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却引起了许奈一和边伯贤的注意。
吴世勋盯着许奈一,淡淡地开口:
吴世勋我想吃肉。
吴世勋坐在许奈一对面,肉在许奈一面前,中间隔了一大碗汤,很明显吴世勋想让她夹给他。
许奈一愣了一下,干脆起身把装着青椒炒肉的碗端起来放在了吴世勋面前,她笑着开口:
许奈一菜放到你面前了,你喜欢吃的话就多吃点。
吴世勋没动筷子,脸色有点不太好,紧抿着薄唇看着自己面前那道青椒炒肉半晌。
他抬起筷子搅了搅自己碗里的饭,双眸黝黑,最后吴世勋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起身淡淡地开口:
吴世勋我吃饱了。
许奈一撇了一眼他还剩大半碗的饭,抬头看着吴世勋,懵懵懂懂地开口:
许奈一不再吃一点嘛?吃这么少晚上会饿的……
他没做声,也没回头,直接走向房间。
“嘭”的一声。
吴世勋关上了房门。
许奈一嘴里包着饭有点愣,边伯贤也是抬眼看向吴世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孩,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桌上的菜才吃了一点,外面便又响起了炮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