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自从吴义死后，洛西来场子里打牌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如果那天打两场牌，那么下午就和小胡他们打，这些倒是没什么，因为有输有赢，总体来说，影响不是很大；晚上，和那几个刚认识的朋友打，这里牌局要更大，几个月下来还算好，也赢了一些。

　　但最近一个星期手气非常不好，一共输了七十多万，这是从懂事以来，二十年的总和都不止，远远不止，不仅把上次父母做寿的钱全部输光，自己身上的三十多万也输掉了，便要梁哥打电话叫人送来点钱十万，按一万三百一天算，十万就是一天三千了，结果手气还是不好，又输了四十多万，洛西在场子里已经拿了五十万点钱，每天一万五的利息，才十来天，带本带息，直接到了七十万。他这才感到局面不可收拾，跑到危安谷那里想从公司分钱，这时那边的厂区正如火如荼在施工，那边不仅没钱分，还需要钱，安置区这边其实也没到大家约定的时候，不过，洛西闹得厉害，大家也只能依了他，提前分了五十万的工程款给他，他给了四十万给放点的公司，只还了二十万的利息，和二十万的本钱，还有三十万的钱在计算利息，九千一天的利息啊！

　　自己还留十万去打牌。

　　仅仅打了一个晚上，输了！

　　又没钱了！暂时在公司已经分不到钱了，怎么办啊？又没钱打了。

　　他现在也开始急了，这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连本带利他已经输了一百五十万了，这不要紧，主要是那欠下的点钱，还有三十万，现在九千一天的利息，如果不还掉，一个月就会翻倍，这怎么得了？

　　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了，要不和顺诚去借，估计不行，刚刚从公司拿五十万，不到两天又去借，查起来，根本解释不了。他叔叔也不会同意的，两人都会说他，搞不到，正当自己急时，梁哥过来，他说：“我看你最近手气很差啊，输了蛮多吧！”

　　“是啊，前前后后输了很多场呢。”

　　“要不这样，今晚有个三公的牌局，不打麻将了，你要有兴趣，就玩下罗，手里没钱，我借你十万，你等阵子有钱了再还我，那个比打麻将可能翻身的机会更大些，如果赢了，直接把钱还我就是了。”

　　洛西心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就同意了，晚上几个人改打三公，因为都是玩了很久的熟人，洛西对场子还是很放心的，知道既不会出事，而且人也没什么问题，就上桌了，好巧不巧，不到两小时，又输掉了，这时，放点的正好在场，一般这种比较大的牌局，点师傅都会在场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洛西又拿了三十万，还是九千一天，想一次赢了四十万，自己就休息一阵，这一阵真的手气太黑了，打什么输什么，完全没有一点运气可言。

　　他借的三十万，一个晚上输得精光，这下子，手里欠的钱马上就多起来，原来的三十万，加上梁哥的十万和昨天晚上的三十万，只有梁哥这十万是没利息的，其他的要一万八的利息一天，要是等上十天半月，这些钱就会是天文数字！

　　这时他才开始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天想着如何还点钱的事情，只好又跑过来跟危安谷说，自己想要钱，危安谷直接回了他：“没有，想分钱，到过年。”

　　“如果到过年，只怕只有收尸的份了。”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

　　洛西这时也不敢有顾及，直接说：“我打牌借了牌场的点钱，现在有两万一天的利息，必须马上还了！不然，真的会被拖死！”

　　“两万一天的利息？我没听错吧？”

　　“真的，小叔，如果不还一个月就会翻倍，再不还，只怕人也难保。”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的日子不好过吗？你只要老老实实打点小牌，你会没有钱吗？你知道你这几年从我这边赚了多少钱了吗？你知道还没分的有多少吗？会没有你打牌的钱吗？你倒好，玩起了高利贷，你这是往粪坑里跳——找死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阵子的事情，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输了这么多钱了。”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欠了六十万的点钱，每天还要两万的利息？”

　　“是啊？”

　　“这个真的没有办法，我建议你想想别的办法，你已经提前支了五十万，你再这样搞，一定会被公司除名。”

　　洛西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车拿去当了，结果当了五十五万，时间是四天，这次他只留了五万在手里，其他全部还了，只剩下梁哥十万和点钱十万，利息六万的样子，这样，洛西脑袋已经开始乱了，五万，根据他的经验，就是一把的事，变成了十万；十万，也是一把的事，变成了二十万；二十万，也是一把的事，四十万；这个时候，洛西就是想还梁哥的钱和点钱，压了二十万，结果中了，把他们的钱还了，手里还有三十多万，拿车的钱还不够，只要四天时间啊，洛西心里盘算着。

　　管他呢，一把，二十五万，中了，拿走，没中，车不要了。

　　押了上去，居然中了！赌场最不缺的就是钱，二十五万，一分不少的，摆在了桌上。

　　这下洛西心里乐开了花，居然把钱还了，车也可以去拿回来，还有十来万剩余，虽然，总体来说，是输了，但是那种压力，到底没有了，自己还是运气好啊，洛西心里说，算是运气还算可以吧。

　　洛西先把车拿了回来，回到家里，三天没有出来玩，只跑到方忠健这里打一下小牌，消遣一下，这次的赌博像坐过山车一样的经历，他开始是完全没有料到的，真的是太恐怖了，虽然亏了一百多万，不过没有搞出什么大的漏洞，还算好吧。

　　算是平安度过了，不过三天之后，兜里拽着十来万的现金，还是想来梁哥这里玩，忍不住又来了，输了那么多，最近到了梁哥这里，对于打麻将之类根本没有兴趣，就是看那桌大牌，什么时候开始，可以放多少，等牌局开始的时候，洛西放了三万，试了下手气，吃了！没有以前好。

　　又放了三万，还是吃了！

　　又放了四万，这最后一点，又吃了！

　　“要货不？”旁边的点哥问道？

　　“拿十万！”

　　洛西不仅有点生气了，又拿了十万，放上去吃了！

　　“点哥，再来二十万。”

　　放上去，又吃了。

　　“点哥，再来三十万，”

　　放上去，还是吃了。

　　“点哥，再来二十万。”

　　“洛哥，我手里没了，要回去拿，或者要兄弟那边才借到。”

　　“你去拿来。”

　　“那你等半小时。”

　　洛西没有办法，只有等，庄家现在手气好，就从庄家手里拿五万，先玩着。

　　这天晚上，洛西欠了三百万，利息是九万一天！

　　他早上出来的时候，清晰地记得，其中有两次，他马上就要翻本了，结果又掉下去了，每次差那一点翻本的时候，整晚，最后还是掉下去，一直到早上，他抽了五包烟，但是还是于事无补，场子也不愿意再借钱给他，他才收手。

　　出门的时候，海西感觉路都有点走不稳了，怎么会输这么多？为什么输的时候，已经没有感觉了，好像就是在玩一个数字游戏，等梦醒来，这个数字就是一匝匝的现金，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他知道不还钱的后果，他急了！现在，唯一能想办法的，是把车当了，先还一点，减少今天利息，一下子变成了二百五十万，真的是个二百五啊！利息七万五一天，他向谁去要？

　　找叔肯定是百分百不行，只能找顺诚，让他帮自己想办法，哪怕是退点股份也好，只要能把钱还了，怎么着都行。

　　洛西和顺诚在尴尬的气氛中，聊了一个小时，最后顺诚告诉他：“我手里肯定是没有钱了，都投到公司了，要钱，也只能到外面借，不过，我去借钱搞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必要，这样吧，我帮你和于老三联系，看他愿意要不，他手里有大把现金，如果他愿意收，你应该是不怕的，这个电话我来打吧，这个时候，我打可能效果比你要好一点。”

　　“那好吧，你帮我打电话给于老三一下，不过，速度哦！”

　　晚上，牧顺诚打电话给于老三，于老三正在深圳和牧田他们吃晚饭，听到这个事情，他沉默了半天，说：“我回去想一下。”

　　这一想，就是三天，洛西又多了三十万的利息！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洛西的控制，三百万，二十天之后，已经到了五百万，洛西直接到了广州，找于老三要强行退股，希望他同意，于老三同意了，退三个点给，还剩七个点，六百万，分三次给他！这次倒不是于老三不愿意一次给清，是因为他手里确实也没有这么巨大的流动资金，先付了三百万，只还了一百万的本金，两百万的利息，还有两百万，每天有六万利息，这后面的三百万，于老三也只能从自己的私人口袋里想办法凑，过了二十天才给他，结果洛西还钱的时候，还差了场子五十万！

　　洛西也豁出去了，还要退两个点，也就是说，他在公司里的实际股份，除了顺安的五个点，他将会只剩下一个点，站在了公司的门口，这时，顺安也开始急了起来，即算有钱分，但是自己毕竟是暗股，也不知道洛西到了这步田地，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于老三也没钱了，商量大家一起办法，顺诚受一个点，于老四受一个点，两人又一人凑了两百万，洛西才把这个事情摆平，洛西从头到尾，只用了六十天，将公司里的股份退到只剩一个点，危安谷也不敢给业务给他做了，牧田一下失去了经济来源。

　　但是手里，多了将近三百万的现金。

　　这个梁哥自然是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