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冷场。
陪人聊天好难……
虞书然只好埋头苦干，从礼物里掏了一袋砂糖桔出来，硬是给江言剥了三五个橘子，放在小桌子上，等她自己拿了吃。江言也不说话，不知从哪里拿了本叫《生活》的书，随便翻看着，整个房间里只有桔子皮被剥下掉的声音和翻书声。要是虞书然知道这是本讲抑郁症少女故事的书，或许就能明白为什么江言性格如此孤僻……
这样久了，虞书然全身像长了茧一样不适应，江言这人间冰块却死活不吭声。
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向江言取取经。
一个小时后，虞书然同学的耐心彻底被消磨了个干净，只得僵硬地扭扭身子，盯着手里的桔子跟江言没话找话，“我觉得……你真漂亮。”虞书然尽量保持谈话，但话说出口后立刻就脸红了——谁会正大光明说人漂亮啊。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否则这房间都快冻成冰天雪地了。
啊啾，她冷得要感冒了。
江言闻言，愣了半晌，自嘲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盯着墙发呆，喃喃低语：“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我住院了，都没有人陪我。”
江言于是用平平淡淡的声调讲述了她生活的无趣和孤独。她讲，虞书然听。
“我家是书香世家，祖父母和爸爸妈妈都是老师。
他们没有强求我做什么职业，但还是希望我做和教书育人相关的工作。
在初中的时候，我迷上了话剧，去参加话剧社团，一去就是三年。每次演出，我都是女主角。
到了高中的时候，要选系，我看上了戏剧系，但父母希望我专心学文科……”
江言垂眸盯着手中的书，“我们定了个赌约，如果我去戏剧系能考上S市戏剧学院，就放任我，”
顿了顿，“如果我不能，就必须走后门进师范大学——以后做老师，赌约还写在《生活》的扉页上。”
“所以你成功了吗？”虞书然手里剥桔子的动作仍在继续。
“当然，”江言嘴角微微上扬，“我考上了，超了分数线57分。……全市第一名。”
“咳！”虞书然正好喝口水，差点呛到。
面前可是一尊大神啊！
和她一样。
“可开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同意从C市搬到S市来，我只好一个人去……”
“在学校里，总发生些奇怪的事情，笔总是丢，铅笔芯总是断……后来才知道是同学欺负我……”
讲着，小姑娘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把头捚在怀里轻声哭泣，边迷迷呼呼地说话，“到S市、上艺术学院，我从来都是、都是一个、一个人的，没人陪我……他们、他们就、就欺负我……我跟导师讲了、都没用……”虞书然从来没体会过小孩哭的感觉，这会儿直接懵了，只好一个劲往江言嘴里喂桔子：㨋住嘴应该可以吧。
方法还算有效，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好了，江言嘴角还全是桔子汁。
又帮抽抽嗒嗒的江言擦掉。
又双叒叕沉默。
没想到她原来这么感性脆弱……
“谢谢、谢谢你能、来、照顾我。……虞书然这个名字挺好的。”江言转过头看着虞书然，苍白的脸上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江言……江言这个名字也很好听。”虞书然虽然不知道江言是什么神奇逻辑能突然聊到名字的，但也回以粲然一笑，似乎突然不觉得江言可怕了，极其认真地思考，“江河亦言语，好有诗意……”
虞书然高中时语文成绩极好，古诗词尤其有造诣，万年年级第一，但人挺低调，据虞佳烨的话说就是个不求上进的隐形学霸。或许是因为谈到了感兴趣的方面，虞书然兴奋地比划着跟江言讲诗词歌赋之类的问题，江言也撑着下巴静静地听，也不打断，就瞪大眼睛看着虞书然。
好像两个天真的小孩子。一个喘着粗气激情演讲，一个安安静静地尽力认真听。
等虞书然长篇大论讲完了，才发现床上的人儿还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就这样睡着了。几缕发丝调皮地遛出来，凌乱地耷拉在额前……居然有点可爱。
好想rua哦……
但是这样会着凉的。
虞书然不自觉地姨母笑着帮小姑娘躺下睡在枕头上，还盖上被子，怕江言感冒一般把小姑娘都裹成粽子了。
自己还丝毫不觉。
不过江言小盆友也是真厉害，这样都能睡着。
虞书然再次姨母笑。
这就是养女儿的感觉吗……
不对不对！就是……护着别人的感觉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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