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Therefore l Am_碧梨]
*关键词_法式浪漫|枯木逢春|扶桑花|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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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24
法国 巴黎
男人此时正驻足街头,街道旁暖色灯光为他周身轮廓晕染作美妙的淡枝黄。
馥郁孤高的脸庞看上去正发酵百无聊赖意味。
那人手里头衔着根烟,时不时将香烟往嘴里送,被燃烧至浅粉的雪茄烟尾也随之闪烁零星火光。
憋在嗓子眼的尼古丁生生被挤压至胸腔,烟雾停留在肺里不知过去多久。
转而微微仰面朝半空倾吐袅袅烟圈,衍生的白色雾体将他优渥侧颜包裹。
巴黎的黄昏似乎落幕得颇为漫长,继而交替的是呈忧郁深蓝的天际与石灰白的月亮。
霎时整座巴黎城仿若沉浸于蔚蓝深海,多少沾染些许苍白清浅的蓝,覆上一层不十分浓郁的神秘色彩。
显得阴郁而落寞。
好比他窄而伶俜的世界里,仿佛可怜得只够塞下他一人,即便这已然成为他的生活常态。
香烟是用来掩饰寂寞与精神寄托的最佳途径,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不希望自己的思绪被打搅。
几个不识趣的外国妞试图与他搭讪,自认那些脸红心跳的话准能俘获对方的芳心。
他自带致命吸引力过于浓烈,外观无论怎么看都是老天爷赏饭吃,令人直直挪不开眼球。
面对男人的淡漠非但没有熄灭她们的热情,反而点燃了内心强烈的征服欲。
于是行径愈发恣肆,以当地纯正法式的口吻诉说那些浪荡调情话。
外国佬的恶劣戏码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只不过女人唇部艳抹的深红色膏体在即将来临的夜幕中尤为突兀,令人作呕。
如她们所愿,他亘古不变的神色这才略微有些许松动,终于肯舍得施舍半分眼神。
没曾想等来的却是他碎发半遮掩下掺杂愠味与憎恶的眸色,在银白发色映衬下瞳色愈加深沉。
带头的女人神色显露几分惊愕,方才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将那人深深的厌恶尽收眼底,自己的人生中似乎嫌少遭受如此挫败。
靠近的人哪怕想继续搭话的心思也顷刻被浇灭,即使再不甘心的话也只能被生生噎在肚子里。
江念安望着不远处的男人踯躅不前,那人乍一看绝非善类。
无数只手在她背后推搡,有时被传来的力道差点稳不住脚跟。
“喂,你快去啊。”
“江念安,你要是不去的话就等着我们揍哭你吧。”
每每这种时候,她脑海里也曾划过那些肥皂剧里英雄救美的戏码,幻想或许自己就是剧本中的女主角呢。
可是没有,现实总归是残忍的,她等不到我的男主角,仔细回想自己异想天开的构想,不禁暗自嘲笑。
过往行人偶尔会投来好奇的目光,什么样的都有,无外乎或怜悯或无奈,甚至漠视。
那些复杂视线逐步在她身上堆积,刺眼得几近将她狠狠穿透。
熟悉的滋味与幼时那些人看待她和母亲时的眼神重合,都令她痛恨,却又无可奈何。
她曾鼓起胆试图反抗,最后换来的却是无止境的折磨。
于是后来她被迫学会了怎样逢迎讨好那些人,这好像成为她最擅长的事。
她承认自己十分懦弱,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就好比这次她必需再一次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事。
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次她们要求自己接近对面的男人并要有一定程度上的的亲密接触。
江念安已然做好被驱遣的准备,随后终于提起勇气拖动沉重的双腿欲要穿过车水马龙的巴黎街道。
每每迈出一步心头越是紧上一分,不安感越是强烈。
眼前站在逆光中的男人修长挺拔的身躯令她不自主涌出莫名的畏葸。
她望向他时眼神不时闪躲,甚至全然未曾察觉自己早已成为他的入瓮的猎物。
再度抬眸时冷不丁与他视线相撞,他喜怒无常的瞳仁在尘埃中泛着锡合金微光。
她的面部表情竭力佯装镇静,用淡漠如水粉饰太平。
手头的小动作却将她出卖,纯白的裙摆被她捏出深深褶皱,明眼儿人都能瞧出她内心的慌乱。
他的视线如同贪婪的秃鹫,传达来的目光甚至能穿透至她灵魂深处,随即他开始极具侵略性地打量着她。
他的眼神充斥戏谑,微翘着唇角,仿佛正进行一场由他挑起的恶趣味。
“抽烟对...对..身体不好的。”
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开场白,只能道出这番无厘头的话。
他不禁哑然失笑。
望着眼前的小矮个儿,长相算不得顶漂亮,却也算难得地清秀。
(小心翼翼试探着启唇)“我..我能不能...”
“嗯?”
男人鼻音轻扬,惹得我心头一震酥软,似乎有瓣羽毛在心窝轻轻剐蹭。
他就如尊贵神谕般俯视着眼前的少女,好似凝视他虔诚信徒般,透露丝丝倦怠疏懒意味。
此时她颇似逗人开怀的跳梁小丑,这场滑稽戏巴不得尽早结束,既然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不如放开手赌一把。
“我能不能..摸你的头。”
人一紧张起来不自主出现某些症状,而她恰恰有这样的毛病,半天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或许在他看来会十分莫名其妙,但征求对方的意见总比上来就来“亲密接触”来得合理。
对方闻言眸底携有若有若无的笑意,许是来了兴致。
随即他掐灭烟头,丢落地面,足尖轻捻。
“小结巴,你叫什么名字?”
他舌腔残留的烟草气息漾着巴黎晚风轻拂过她的脸颊。
灌入鼻腔的是一股淡淡的冰蓝色杜松子酒柑橘味道与甜薄荷杂糅在一块儿的独有气息,出奇地并不难闻。
“我..我不是小结巴..”
闻言男人脸上飘起笑意,“还说不是啊,不过理由呢?”
看上去漫不经心的语调,却是他罕见的哄小孩子语气。
见小姑娘没说话,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开始打量起周遭,顷刻便瞧见对面那群虎视眈眈的杂碎,一切都已了然。
“记住,这算你欠我的。”
随即便弯下腰来,漂亮的五官与她骤然贴近,她的脑袋里瞬间炸开一朵朵小烟花,连同初秋的晚风也烫灼着她的心房。
而原本覆盖阴霾的双眸此刻瞧得尤其清晰,除去好看短时间江念安想不到其他辞藻。
他的瞳仁分明是温润的椰棕色,她却似乎解读到其内掺杂含量丰富的复杂情感。
以及他微醺红润的薄唇,仿若点了一抹胭脂般,更是在这副优质皮囊上增生一抹绝色。
街头周遭一切都化作虚影,再后来什么都听不见了,廖剩蝴蝶般乱窜的心跳。
她一时忘了动作,失了呼吸。
可眼前人却保持一派平静,就这样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里总微扬不达眼底的笑意。
他盯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将脸埋得再低些。
江念安试探着抬手触碰近在咫尺的银发,小心翼翼地触碰,没胆停留过多时间。
此刻氛围变得妙不可言。
她想他一定是介意的,借他从裤袋摸索出绿缎雪茄烟盒时,她注意到他那双颀长漂亮的手指。
修剪齐整的杏仁状的指甲盖,以及没有半点褶皱的衣服表面不难看出,他好像无时无刻都是体面的。
“真的谢谢您。”
江念安是真的发自内心表示感谢,换作常人才不会搭理这样的无理要求,否则她都不知道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小结巴,你可是不舍得把名字告诉我?”
他自己也有些微怔,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人,明明是不会再见的人,那么一切与她相关的也都变得毫无意义。
正当他为自己所做的幼稚事感到忏悔和作罢时,紧随入耳的却是小姑娘些许愤懑发急的软糯声线,如同春日的暖风拂过。
“我不是小结巴!”
“我叫江念安,思念的念,安恬的安。”
边伯贤面露笑意,小姑娘自我介绍倒是毫不含糊,他戏谑眸色落在女孩娇小背影上,眼底是他往日里少有的柔光。
江念安心怀忐忑地来到她们面前,就好似等待死神审判。
戳了戳,“喂,你是不是在耍我们啊,你肯定和那人认识。”
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脏话,“You make me sick!”
说话的人恶狠狠地瞪向她,眼里蕴藏几分妒嫉。
“说好的,我碰他头就不再动我了。”
“这也信啊,每次看着你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心烦。”
对方染蓝发大波浪化浓妆的女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与厌恶。
紧接着又伸出手力道极重地一下下戳我的胸口,胸口处传来的痛意贯彻全身,不由得让我紧蹙眉头。
“真没意思,不过今天算便宜你了。”
江念安盯着她们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
她望向对面,男人早已不见了踪迹,仅剩散发熹微零星火色的烟头落在地面。
对此她竟感到放松,内心衍生不想让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在那男人面前的想法。
因为真的,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