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丹丹,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叫豆豆,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我们四个人,组成了非常幸福的一家四口,过着平淡温馨的生活。
我的妹妹是个调皮的女孩,她爱赖床,不爱写作业,总是口出惊语,是一家人的小活宝。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她只活到10岁就病死了。妈妈受的打击太大,一夜之间,她患了失心疯,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我和爸爸都不忍她在医院里受苦,废了很多功夫才和院长签下一份保证书,让妈妈每天晚上回家来,一切后果由我们自己承担。
几年后,妈妈的病情稳定了一些,不再疯言疯语,行为慢慢变的正常起来。除了她在精神上仍然认为自己有两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为了配合妈妈,我只好让自己成为两个人,时而是豆豆,时而是我自己。然而妈妈却总认为我是豆豆的倾向更大一点,她总是用和豆豆的聊天方式与我说话。
我明白,她大概是曾经太宠爱我了,所以对豆豆始终有着一份亏欠,才会造成这样偏执的误解。
于是在大部分时间里,我是豆豆。当我以丹丹的身份和妈妈说话时,我必须提到“妹妹”两个字,才能让她明白我是丹丹。
这样伪装的日子一直过了很久,其间的辛苦除了我自己知道,爸爸也看在眼里。
我知道他一直希望妈妈恢复正常,可是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如何也不敢贸行。
但妈妈的病情还是复发了,爸爸太过心急,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刺激到她,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一片血腥,爸爸倒在血泊中,妈妈神志不清地缩在角落里,地上是一把染血的菜刀。
爸爸死了,妈妈却没有被判刑,继续和我生活在一起,除了白天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治疗给她带来的结果是,她忘记了自己杀死丈夫的事,只知道他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
每天早上,我要装成喜欢赖床的妹妹,像过去一样被她叫醒。
上学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黑白色的爸爸,他端正的目光仿佛正看着我,表情是一丝不苟的严肃。
我真讨厌这张遗照,分明他生前是那么温柔爱笑的人。
我在车站等公交车的时候,一个中年阿姨走过来,对我说,“小妹妹,你知道xx路怎么走吗?阿姨最近刚搬到这里,还不太识路。”
我心中想,刚搬来的,一定还不知道我家以前发生过的事吧,否则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果然,我之后在车上听见她和另一个阿姨的谈话,那个阿姨是我家的老邻居,对我家的事一直很清楚。
她非常认真的提醒了那位阿姨以后尽量远离我家。
真是讨厌啊。
在学校里,我是个正常的女生,用自己的身份,和同学们相处的很愉快。班里要演一出经典话剧《真假美猴王》,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我演猴子,难道我看起来很适合演这个?
我推辞不得,但没想到会因此得奖,可能是因为我有非常丰富的生活“经验”吧。
回到家,妈妈在精神病院还没有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爸爸的一张黑白色遗照挂在墙上。
当门外响起汽车的声音时,我知道,是医院的人将妈妈送回来了。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面色苍白,手中拎了一大堆药品。
我连忙跑过去帮她拎过来,又倒了杯水给她。
“妈妈,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今天工作多了些,有点累。”
看起来,妈妈今天接受了不少治疗,这说明她的病情又恶化了,这让我十分担忧。
“妈妈,真抱歉,我和姐姐都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看着你这样受苦。”
妈妈握住了我的双手,眼中含着对两个女儿的爱,“没关系,只要你们两个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还有爸爸呢,我在心里说。我扭头看向爸爸的遗照,他端正的目光正直直看着我,仿佛在说,你伪装地太累了,休息一会吧。
吃晚饭的时候,我又开始扮演妹妹,欣喜若狂地将奖状拿给妈妈看。我想,我得让她开心一会。
妈妈夸了我一通,我连忙说妹妹也很厉害呢,她温柔地笑了笑,摸摸我的头,说,“是啊,我们豆豆也很棒呢。”
她问我,“是什么话剧呢?”
我怎么能告诉她话剧的名字是《真假美猴王》,我想“真假”两个字就已经能刺激到她了。
“嗯……关于小猫的故事。”我撒了一个谎。
妈妈温柔地笑了起来。
晚上在卧室里写作业,妈妈送了两杯牛奶过来。
我佯装妹妹的样子和她嬉戏了几句,然后喝掉了两杯牛奶。
夜里上厕所回来,经过妈妈的房间,她正熟睡,很安稳的样子。
我走到她床边,看了她放在床头的药品,心中明白,妈妈的病情真的在恶化了。
她这样子,不知每天要受多少苦。我的伪装也必须更加谨慎,否则一旦刺激到她,我的安危也会受到威胁。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在她睡梦中掐死她,这样,对谁都好,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团聚了。
可是我终究把手缩了回来。我不敢这么做,她是我的妈妈,我爱她。
回到房间,看见那张明黄色的奖状被贴在墙上,上面印着我的名字丹丹。可是我却不能亲口用自己的身份告诉妈妈,只能假借“妹妹”之口。
我甚至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用自己的名字存活,这真让人恶心啊。
周末,我不用上学。但我还是得装成妹妹爱赖床的性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妈妈也没有去精神病院治疗,当她病情稳定的时候,是可以留在家里的。
她难得的坐在沙发上看旧报纸,虽然以她目前的精神状态,也看不进去什么。
我倒了杯水给她喝,“妈妈,喝点水吧,今天难得不用上班,我和妹妹在家照顾你。”
她喝了水,十分欣慰的说,“还是你们好,不像妈妈在单位里,总受人欺负。”
她说的一定是在医院里被强迫接受治疗的事了,天知道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会是怎么对待她。
我的眼眶顿时红了,她连忙安慰我,“好了好了,不要在意这些事,妈妈没什么的。”
接着,她让我读报纸给她听。看到报纸的那一瞬间,我才觉得心惊胆战,这居然是刊登了几年前妈妈杀死爸爸的报纸,怎么还会在家里出现,我不是都扔了吗,难道是漏网之鱼?
我努力平复心情,讲了一些童话故事给她听。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这也是病情恶化的表现之一,嗜睡。
之后我就把报纸扔了。
又是一个周一,妈妈送我出门上学。那一天天色很差,可能会下雨。
我让妈妈给我一把伞,而她不出所料拿来两把,嘴里说着“一人一把”。
我叹了口气,拿着两把伞上学去了。
然后被同学们笑了一天。
快放学的时候,还是下起了大暴雨。我的两把小伞绝对挡不住这么大的雨势,等了很久也不见雨小。如果太久不回家,妈妈一定会出来找我的,绝不能让她出门。
于是只好冒着雨势回家,结果两把伞无一幸免,我被淋个湿透。
尽管妈妈已经及时煮了姜汤,我还是发了烧,很严重,浑身无力。
妈妈喊着我的名字,她以为生病的是豆豆。也是啊,豆豆的体质一直很弱,否则也不会病死了。可是抱歉的是,这一次生病的却是作为姐姐的我了。
“丹丹,丹丹。”
“丹丹!丹丹!”
听着妈妈越来越焦急的声音,我知道我该醒过来,回应她的。可是我太累了,我不想动,只想睡觉。
“丹丹!!!”
终于,妈妈的病情发作了。
在极度的疲惫中,我仿佛感受不到死亡的降临,我甚至不清楚妈妈是怎么杀掉我的,是不是像杀死爸爸那样,用菜刀砍伤我。
不管怎么样都好,我只知道,我要和妹妹与爸爸团聚了。
在天堂里,我见到了妹妹。她还维持着十岁时死去的模样,年轻而漂亮。
我朝她无奈地笑了笑。抱歉,我以后不能照顾妈妈了。
她却笑了起来,说,“我很想你。”
补充:
题目里两段“我”与爸爸的对话,不是超自然现象,只是一种表现手法,里面都提到“豆豆”两个字,暗示豆豆已经死了,因为和爸爸都是死去的人,所以才能进行交流。
爸爸温柔的性格也和“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形成对比,暗示那其实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