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午不回学校了,有事,你在家照顾好自己。顺便看好林轩。
什么事这么急?
伦陌:?
伦陌:好
飞伦不知道张昭说的具体内容,他也没太在意,刚回了个消息,就被老师叫走了。
另一边的张昭正低头看着手机,微信界面还停留在飞伦给他发的消息。
伦陌:早点回来。
蓝发少年表情柔和,目光平静。
“我还是回来晚了。”安逸轻笑,“没赶上时候。”
“逸姐,别说了。”张昭默默埋头喝饮料。
在安逸面前,他永远像个小孩子,平时难以展露的被人尽收眼底。安逸看着他的发顶,几根头发翘了起来,其他的乖顺贴着轮廓,肆意不羁,骨子里又是个柔软的。
一只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张昭一惊,只听那人说:“别担心,做你想做的,失败了扛不住了还有我们。”
张昭是个伪装派,他看着云淡风轻,只是受的挫折多了点,很快就挺了过去。实际上他的心思与情感还没有被阅历打压,见得多处变不惊不代表此事揭过,当初的事还是个坎。
张莫言的事尚是疑点重重,所以张昭才会去查这些事。
他不想被云里雾里的一场死亡隐瞒过去,过往或许已经和现在隔开,他不愿某些事不清不白,糊里糊涂到最后等别人看的时候才幡然醒悟。
“逸姐,我知道了。”
十几岁的年纪不必思虑太多,他的后面有人替他挡着,放心大胆去做。
不久后,张昭被某人扔在原地,吵嚷的人群淹没了二人的身影,他看了几趟,都没见着人,干脆就地刷起了手机。
开屏就是林轩的消息暴击。
林深时见鹿:殿下,我刚听人说你不回学校。
林深时见鹿:你要干什么啊?
林深时见鹿:对了对了,学长被拉走搬东西去了,殿下你小心点,我见那几个跟着的女孩子都挺好看的。
林深时见鹿:她们表情怪怪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怀疑有问题。
林深时见鹿:殿下你怎么不回我?
张昭无奈的摇了摇头,发这么密的消息,谁插的进去?
林轩又开始了新一轮消息轰炸。
林深时见鹿:她们!她们!居然跟学长表白了!
林轩心安理得的坐在教室里,眼睛却丝毫不闲着,凭借出众的读唇能力,讲窗外几人的对话弄得一清二楚。眼睛瞟向远处,字打的飞快。
陆续不断的消息提示音传出手机,新消息如雪花飞片一般涌入眼帘,红点的数字不断增加。
林深时见鹿:危机解除,学长斩钉截铁拒绝了,现在正在朝教室走来。
林深时见鹿:可惜了那些学姐,要是我肯定就答应了。可惜学长对你忠贞不二。
林深时见鹿:殿下魅力过大啊!
林深时见鹿:[甘拜下风]
张昭本没有担心的意思,但还是一路看了下去,看见这句话勾起一丝弧度,然后继续往下滑。
林轩有的时候还真是嗨过头了。
林轩却突然发来一条消息,像枚炸弹空降。
林深时见鹿:殿下!!!!!!!你要相信我!我刚刚只是口嗨!
林深时见鹿:我对念天地可鉴!!!!!!!
林深时见鹿:不说了,苏姐又来了,她跟我杠上了
林深时见鹿:[先逃为敬]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迎面碰上一个饭盒,再往后,是安逸的笑。
“你的早饭,我买了灌汤包,不来几个填填肚子?”
几个放在锡纸盘里的小包子被轻轻咬破,一口鲜美的汤汁入腹,连疲劳都消去了许多。
张昭不喜吃早餐,他上学时经常为了挤时间空腹上课,不止如此,他连水都不喝几口,一瓶上午满满当当的水回来最多也就喝了100毫升。对什么东西都拒绝,到最后把自己搞垮了。
躺在医院里接受着安逸的痛骂时,也只是低着脑袋不说话,人冷冰冰的,睫毛垂着,好像是被辜负了一个世纪般的委屈。
生病这事不痛不痒般,吃了些药便过去了,仍然我行我素。
那阵子安逸担惊受怕,慌的不行,直接发火了,张昭明面上才收敛了些,背地里却阳奉阴违,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要不是学校看着,估计三餐全能翘了。
“废寝忘食也不是你这样的!”安逸双手叉腰,身躯挡住光线,落到张昭脸上时是一片阴影。
最终有人给了个法子,让张昭带一些便携的早餐去,当事人才终于妥协。
当时选的,就是灌汤包。
一个事物穿越时光所携带的温暖沉重叫作记忆。
张昭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从前一般只剩躯壳,他有了许多可以填充的东西。洁白无瑕的雕像剥开外层内心同有深沉的经历。
“放心吧逸姐,我会的。”青年抬起头,声音从细小的缝隙中传出,一改以往挑起唇角,张扬的笑活跃嚣张。
安逸仿佛回到很多年前,面容尚是青涩的少年紧咬嘴唇,目光意味不明,眼角的褶很长,又冷又傲,是标准的双眼皮。校服熨得平帖齐整,书包背了一边,另一根肩带歪到身侧,被人贴了个蓝色星星贴纸。
他沉默时从不与人对视,要么偏头装傲或低首看似不以为然。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眼里藏不住情绪,容易让人看穿。当他产生了被洞察一切的感觉时,他就无法撒谎了。
张昭满目迟疑,手表上的秒针跑得飞快,当分针移动两个格子后,他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随意勾起一个袋子,目光里盈满了清澈,莫名的高兴,脸上却很淡定。咬破包子时蓝发垂下,乖巧得不似平时。
哪有什么冰块,不过是个不幸的好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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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账号丢了,现在用的是朋友的,他比较介意加别人。”
捧着手机的女生用手将长发勾至耳廓处,有点失望:“这样啊,打扰了。”
在飞伦用同个理由拒绝了第36位来要联系方式的女生之后,他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
自大学以来,这种困境常有,但是个人都受不了一天30多次吧。
飞伦觉得是自己生活过得太顺了,与张昭在一起挡桃花,现在男朋友不在,桃花满园开,热情得他都要挡不住了。
他有点想张昭了。
甜品店的员工笑嘻嘻的看着他打趣道:“我看店长不是招了个员工,而是弄了个活招牌,飞伦往这一站,不知引了多少客人来呢。”
“我们都没时间休息了。”
戴帽子的店长送完客人,得了会儿闲,向飞伦招呼的:“行了,小飞,过来歇会儿吧,辛苦了。”
店长比他大几岁,是个亲近人的性子,见飞伦干活利索又外向,索性就这么称呼他。
甜品店员工大多是女生,女生们爱聊,杂七杂八都能搁一块儿讨论一番,各种各样的事堆在一起,不知是不是有个玄虚逻辑,竟然扯到了飞伦的理想型上。
“我的理想型吗?”正在收拾东西的男生停下动作,眉目间是晨光的暖。他浅浅抿唇,袖管卷至小臂处。那些讨论的女生都停了下来,似乎定格在这一瞬。
“大概是冷淡,看着不近人情,说话也没什么温度,但私底下其实很好相处,温柔有分寸,称得上事事周到的那种吧。”
飞伦说着,嘴角的笑更加明艳。
“原来小飞喜欢高冷反差御姐型啊,那我可得帮忙留意一下。”
叫罗清琯的店员留着干练利落的短发,长相是那种少女型,此刻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旁边的人一听就不乐意了。
“清清,你不仗义,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抢先,肥水不流外人田,应当自家姐妹先来,我就不信这个,店里没飞伦看得上的姑娘!”她故作愤怒,目光一下就转回了飞伦身上。
不过这事也没有持续很久,话题很快,便转移到身材、颜值上,飞伦同女员工们没什么聊的,便去找店里的男同胞。
这家店只有两位男店员,一位是刚招的飞伦,另一位是他的熟面孔——邓君良。
说着熟悉其实接触不深,颇为有缘的是他高一便同飞伦一个班,一直保持到了大学,三年说长不长,但也不短了,高中同学情或多或少有几分。
邓君良长相斯文干净,皮肤偏白,眼睛透亮,如山泓清泉。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嘴角噙笑,像夏天里酸甜的橘子汽水。
“邓君良,你一会回学校吗?”
甜品店虽说都是些成年的大学生,但也没有守着店子值夜班的道理,至于原因嘛……
店长揣了把钥匙,出门时胡乱将备用钥匙塞给了一个员工,还不忘把包挎上,精心画的淡妆掩去了后厨的面粉,半推着门向后面的人招手。
“我去约会了,大家想吃点什么就拿,不过别碰展柜里的哦,那些很难做可贵了,麻烦你们锁门了。”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惊觉快迟到了,店长扔下一句“下班愉快”就抛下了朝夕相处的亲切员工们,大义凛然地投入了,绝顶人所不入的河流中。
被塞了钥匙的邓君良:……
其他员工:……
邓君良晃着手中的钥匙,金属反射的光线似乎连到周围的相交光,画面明亮起来,似乎是角度的原因,那副表情竟被衬得有几分桀骜不驯,像是一时的错觉,或深藏许久的特性展露一瞬。
时:下班了?
发的还挺是时候,如果不是店长今天下班时间提早,他都快以为张昭是掐着点问的。
伦陌:嗯,待会回家,你回去了吗?
时间沉了下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因某种因素拉长到了世界尽头,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几个世纪般的煎熬。张昭很久都没有回复,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飞伦点开了对方的头像,依旧是那张少年于树下掩卷而眠的图片,只是不知这张图片是何时拍摄的。他对这个地方毫无记忆。
仿佛被蛊惑了般,飞伦没来由想给张昭一个备注。
一个只属于彼此间的独特备注。
最终他打下了“塔月”二字。
一更山吐月,玉塔卧微澜。
据说改了名字会转运,但他就是想让张昭在自己心中的特殊位置再明显一点。
大概这就是恋人间偏执又理智的占有欲。
塔月:还没。
公司事务很多吗,还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伦陌:那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塔月:你回头。
飞伦不明所以,甜品店离他越来越远,此时他已经到了中心街上,头顶落下一片叶子,落到他的发中。
林荫大道的树叶同四时飘落,匆匆而过的夏天拽住了最后一丝阳光的尾巴。飞伦在秋的头日转身,一只蓝色千纸鹤轻盈滑下,就好像有生命般拍了拍翅膀,恰好落在了飞伦的肩头上。
飞伦拿下千纸鹤,小心的捧在手里。
千纸鹤稍稍低头,还有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像是被人用马克笔涂上去的。
他微笑着,没来得及搞清楚用意,只是看着千纸鹤的模样,相处许久自然知晓这出自谁的手笔。
塔月:跟着月亮走
月亮?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半轮明月升上天空,懒懒躺在几缕薄云里,发出的光极其暗淡,似是故意藏着自己,只为偷得半日闲。
千纸鹤似乎只管传信,剩下的向导让给月亮当。
路是灯光散乱,路灯开着零零几盏,柴米油盐的香味跟了他一路,掌中的纸鹤仰着脖颈。
冷色的微光闯开了幕布,路边的人身形修长,一手插在口袋里,屏幕亮着,标志性的蓝色发丝很容易辨认身份。
很奇怪,下班早他没情绪,有福利没感觉,连千纸鹤飞过来的时候也仅一丝惊讶,唯独见到张昭就突然高兴起来。
——是那种和迫不及待想了整天的人见面的高兴。
带着月亮的少年捧着银河的赠礼扑进了星星怀里。
“阿昭!”
张昭变戏法般拿出个东西:“千纸鹤的礼物。”
细弱的茎上布着三片心形叶子,立在月华下的植物有种圣洁的生命感,千纸鹤缩着身子,黑色的眼睛被镀上一层银华,欢欣见证礼物到主人手中。
飞伦接过:“三叶草?”
蓝发轻轻扫过睫毛,青年的温度应相遇展于人前,只听他很轻的说:“不,是四叶草。”
张昭:“是失了幸运的四叶草。”
纸鹤的礼物在飞伦的手心,一双手贴了上来,拢住了冰凉的十指。
“没有人能够一直幸运,但我想要永远拥有你。”
广播恰到好处播起了音乐,路灯下两个牵着手的人面对面,听旋律涌入黑夜。
“海洋和星空距离越来越近,亿万光年刚好遇见你。”
“破碎的蒲公英,满载希望向前飞行。”
“风伴骄阳诉说心意。”
飞伦心跳变得很快,一下一下似乎要撞破胸膛,热流从掌心流进四肢,钻进脉络。
“渺茫的希望属于黎明,我现在只想拥抱你。”
“四叶草轻轻吹入微风里。”
“它赠予幸福给一个失落的你。”
张昭紧握着他的手,嘴唇翕动:“千纸鹤说,它不可能保证你的幸运,但它希望你这一生健康,幸福,自由。”
“所以,被千纸鹤祝福的小朋友,愿意跟我回家吗?”
飞伦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深藏的柔软处酸酸麻麻的,被触碰到的皮肤仿佛连着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要带他回家。
“沉入地平线的落日终会升起”
“两颗遥远行星之间具有引力”
“我取下自由的荆棘,”
“用玫瑰说深情。”
“浪漫星河宇宙遨游不停,”
“我与你不会平行。”
很多年后,飞伦再回忆起这件事,那盏路灯依旧是他内心最明亮的光,他能清楚地哼出那首歌的旋律。他最爱的那个人曾经在这盏路灯下,在这首歌中给了他最美好、最珍贵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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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回来先把存稿清完
准备开本新文
有昭伦恋,但不是主人公
并且会把名字和样子全改掉
不过后面会改回来的
有兴趣的话就去看看吧
至于张昭飞伦只能靠你们去猜了
感谢观看
望君欢喜
这章应该挺甜的,我也是大着胆子发的。趁早看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