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出电梯,脚心扎着玻璃,顾不得钻心的疼,跌跌撞撞的对着那扇木门扑过去:
穆槿泉!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五六个安保从安全出口冲了过来,他们扯着我,我发狠的咬到一人手上,那人高叫一声撒了手
“你们谁敢碰我!”一吼,保安面面相觑退了一步。
“穆槿泉!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这么对我!”
“太太..不,夏小姐,总裁不在。”
“小姐?!”我哈哈大笑,疯子一般歇斯底里,保安更不敢动弹。
抬头盯着上方的监控镜头,弹出手中的他送的刀,抵在脖子上。
右脚的疼,脖子上冷,抵不过心寒,摄像头转向我,我手链笑意厉声大喊:“穆槿泉!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我穆太太的头衔去掉了?我还是你合法妻子!若我死在这里,明天头版都会写你和情妇逼死了发妻!以后你娶的女人,将永远是后妻!屈居我之下!”
话音刚落,我身后的门一晃,清贵的男人靠在门边,冷冷的扫着我,他穿着我早上为他搭配的西装领带,嘴角翘着着,饶有兴味,他为我鼓掌,每一声响亮确充满讽刺。
邪气,轻柔的他喊我:
“沫沫。”
我一震。
以前他是那样温柔叫我,就因为那种笑让我沉迷,而现在久而久之我怕极了他对我不屑的轻哼
“沫沫,胡闹什么?”拿着刀的手一抖,穆槿泉趁我愣神时,一步上前。
格吧一声,我的手腕被他握在手心,一个反转。
刀子应声落下,可我尖叫的体会骨头错位带来的窜入四肢百骸的痛。
一个拖拽,我被穆槿泉扯进总裁室,门合咣当关合,阻碍了外人的视线,露出了他真实的厌恶,他像扔垃圾一样甩开我。
“槿泉,她,来了啊。”
婉转如溪流的女音窜进来,我的胸口像被人抓住,猛然抬眸,我对上女人那双好看但恶毒的眼睛
穆槿泉利落转身,坐回沙发里,长臂一展把那抹白色柔弱裹进他的怀里。
女的娇小伊人,男的温柔清贵,似般配恋人。
总裁室只燃着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把穆槿泉清雅的轮廓照得朦胧,那薄唇弯着轻松的弧度,那双眼睛是那样好看
我见过他不爱我的样子,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爱别人的样子。
“夏沫,你来问你父亲被捕是不是和我有关?答案...呵呵,那我就告诉你,是的。是我告发的他。”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幕真像电影,我不可置信的摇头,张开嘴音调破了音:“为什么诬告?我爸不可能用别人的生命做实验!”
“夏沫,我没那么无聊去诬告一个无辜的人...你父亲,他罪有应得!”
我垂着脑袋,眼泪糊了眼前的瓷砖脚面,我死命的捏着快断着的手腕,只有疼痛才能让我更加清醒,我的丈夫可以不爱我,可我没想他恨我恨到报复我:
“你我的恩怨,冲我来。是我喜欢你,我爸才去谈婚事...穆槿泉,想想办法,收手放过他...”
穆槿泉嘴角笑的越来越胁迫,他大笑,是对我们三年婚姻的态度:“冲你来?放过他?”他挑起音调,挑眉低头改问他怀里的女人:“萱萱,你说要不要放过夏宇轩?”(无视那个名字,因为糖糖给男的想名字,脑子是真的一片空)
程萱萱她回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程萱萱,美得精致,长得娇小,看起来特别脆弱,风一吹就倒了似的
穆槿泉的心尖人,穆槿泉因为家族联姻和我结婚,她一气去了法国,五年未回。
穆槿泉也惦念了五年,厌我又何止五年。
而我赤脚,手上流血血,只剩狼狈。我父亲和程萱萱有什么关系!穆槿泉为何这样问我?
“槿泉,这五年你为我做得足够多...”
这五年...穆槿泉为了程萱萱做了什么?难道...
我僵着脑袋望着穆槿泉的脸,他看着我,依然阴沉。
结婚五年,我才第一次认清一个人。
“不...不是的,槿泉...你没那么坏,对不对...”我歪着脑袋眼泪把眼前男人的身影冲刷的模糊,,我追他,我缠他,我坚信他冰冷的外表下有善良的心。
程萱萱风铃一般悦耳的声音刮着我的脸:
“槿泉,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不要骗夏沫了,她挺可怜的。至于夏以轩嘛…我相信法律会给出公正的裁决!只是死刑,太轻、太轻了。”
死刑!
“胡说!你们都胡说!我爸没有做非法人体试验!没有!”
天旋地转,我大吼的扑向程萱萱,穆槿泉忽地起身挡住我,我撞在他昂贵的西服上,他禁锢我不让我再向前一步。
着溢满摄魂香的怀抱没给我温暖,只有阴冷,狠戾的声音击碎我的张牙舞爪:
“夏沫!你父亲研究生化药品,直接试用再无辜人身上!你的父亲是个恶魔!你滚回家!别让我看到你!”
程萱萱放下咖啡杯,优雅的擦着嘴角,起身,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我的身前,眼睛里流露出的恨是要置我于死地:
“三年前,夏以轩为了让你顺利嫁给穆槿泉,把生化药物用在我弟弟身上,他嗜睡五年!而我带着弟弟去英国求医要回来阻止婚礼!可你父亲逼死了我父母!夏大小姐!你光鲜的婚姻是踩着别人的幸福!你知道你有多脏吗?你背负多少血债!”
程萱萱的话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它缠紧我的喉咙让我越来越窒息,那毒蛇张口咬了过来,试图让我相信,我那个慈祥把我宠成宝的父亲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可是我曾记得父亲带着试验团队在实验室摆弄着各种试剂,他从不避讳我,充满热情和希望,他是我的英雄!
夏老头常说:“沫沫,如果爸爸研制出一种能解决RE脑炎的药物,该是多伟大一件事!”
“穆槿泉,不能信她!我父亲不会难做!”我张牙舞爪,程萱萱一惊,高跟一崴,惊叫的坐在地上。
“萱萱!”穆槿泉放开我,转瞬环住萱萱
“槿泉,我没事,不要担心。”
“夏沫!你知道我有没有本事加速审理时间!”
加速审理,也是在要我父亲的命!
穆槿泉生气的样子一如往昔,可我已经做不出赖皮的样子。
伸手拉着他西服的袖,我捂着小腹,试了几次才张开口:“槿泉,看在夫妻五年,放过我父亲...因为我...”
因为我怀孕了...
后半句被他扬手打断。
我看着指间的空气,忍住刮心的疼,咬着唇我捏紧了包带,那里面躺着孕检报告。
是了,这么无情的人,恨我到让我失去一切,他又怎么会在乎孩子?
“穆槿泉,你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我能给?当初谈婚论嫁,我爸把一半的深海制药股份作为条件让顾家答应婚事...我爸以为我得到幸福就是赚。
可我赔了父亲的身家性命,得到的只有伤心。
“为你父亲,给萱萱一家跪下磕头认错。”
下跪?
我不曾对不起眼前的男人,凭什么?
我咬碎了牙根,盯着他那张冷酷的脸:“除了这个,其他你说。”
“呵,先下跪磕头认错,我才能说下面的条件。”
穆槿泉薄唇抿着,冷冷的视线从我的脸上扫到我的赤裸的右脚,当看到地砖上的血迹时,他蹙了眉。
我的脚趾缩了起来,低着头感受他厌恶的凌迟。
“呵呵,呵呵...我真傻啊...”我忍不住低声笑着,曾经把一个男人当成天地,可这个男人的天地里根本容不下我。
我想夏老头了,他从不让我淋雨,我头疼脑热会给我煮粥,我暗恋穆槿泉碰了一鼻子灰时,他会给我温暖的怀抱揉着我的脑袋说:
“小姑娘,不哭,老爸帮你追!”
一股冰魂香窜入我的鼻息,我的下巴一酸,脸就被穆槿泉抬起。
“你说什么?”
透着水光,我张张嘴,伸手扯下他的手掌,眨掉眼泪。
“我说。我跪。”
夏老头今天被收押,他腿有风湿,那个牢房怎么能受得住?自尊算什么?如果穆槿泉要我求饶,我便求,让我作践我便作。
耳边荡漾咣当的脆响,我的膝盖木木的磕在冰冷的瓷砖面上,眼前是穆槿泉和程萱萱的两双腿,伤到极点便是木然,像个木头人不停的磕头
“抱歉。”我木木的说:“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羞辱,一次说完。
总裁室反而安静了,我听着滴滴答答的秒针行走的声音
我还等着第二轮羞辱,可十下过后,程萱萱哭了。
“现在跪还有什么用?夏沫!因为你和你的父亲,我的家庭我的幸福都毁了!你赔不起!”
我抬头,程萱萱埋首在穆槿泉肩头抖动,而穆槿泉那双好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怒极了,也是因为程萱萱吧。
“穆槿泉,你还有什么条件?”
程萱萱起身走开,而我和穆槿泉就这么对视着,直到一个蓝色文件夹在眼前立起。
“签了它!”拿着文件夹的是程萱萱。
离婚协议啊...男方的横线上早就签了字,那日期写在了五年前。这就是我的婚姻,用全世界换来没有一天真情的男人。
穆槿泉温怒的喊了一句程萱萱,而我已经夺过文件夹,沾着血水的手指直接按在女方那。
血手印,断孽缘。
我把文件夹扔在地上。
“穆槿泉,您的条件,我已经达成。请你放过我爸!”
穆槿泉的五官皱成一团,手握成拳。
对于离婚,我没在他脸上看到洒脱。
“夏小姐,其实刚才忘记提醒你。这是刑事诉讼而非民事诉讼,公检法一旦立案,不得撤诉,你就不要为难槿泉了。”
程萱萱抿着嘴,精致的妆遮不住她的得意。
耳边翻滚着那句无法撤诉,仿佛一记又一记闷拳夯击我的喉咙,黑色的雪花从我的眼角蔓开,我狠狠的锤击我的断臂,黑色雪花褪去,只剩下疯狂的恨意:
“穆槿泉,穆总”
顾情生的脸更加阴沉,他蹙眉眯眼,嘴里嘲弄:“穆总?”
我忽地扯着他的领带,把他那张我曾经为之疯狂的脸拉过来:“你恨我五年,我也蹉跎五年,我赔了我的一切,换来是我人情凉薄。你说,我曾经喜欢你哪一点?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我左手使劲儿一推,身子向后一退,脚心一疼,嘴里的唾液也吐到了顾情生的脸上:“人渣!我祝你和你的萱萱,白头不偕老,不、得、好、死!”
我转身一瘸一拐朝门走去:
“站住!”
穆槿泉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炸裂,紧接着是程萱萱的身影冲到我面前,扬手一巴掌就要打过来,而我快了一步反手一巴掌打过去。
啪!
啪!
两声脆响。
穆槿泉扯着我的手把我向后拉,而我前面的程萱萱看到穆槿泉扣住我又一步上前发狠的又扬起手,这次穆槿泉抬起另一手把程萱萱的手腕擒住。
“程小姐,我听到你的说你爱穆槿泉,穆槿泉爱你,你就满足了,我爸我求了最后不还是得法律制裁。
我夏沫不欠你!你没有资格打我!
我和穆槿泉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是证件没到手之前,我还是他的合法妻子,你以什么身份挡着我的路?情妇?小三?哦,你就是欠揍的贱货!”
我斜着嘴角,盯着程萱萱的脸,又扫向捏着我不放的穆槿泉。
穆槿泉青着脸,他抬手抹去脸上的唾液,眉心褶皱,目光凶狠:“夏沫,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
我抬起断掉的右手,狠狠一甩,手掌刮在穆槿泉的脸上软软一下,而我却承受着碎裂的疼:
“穆槿泉,我的胆子有多大,你难道忘了!现在有种弄死我,没种就放开我!”
曾经我抓着穆槿泉的手站在摩天轮表白,我说:“穆槿泉,我真爱你,以我的性命!我跳下去,你做我男朋友!”
那时他眯着眼看我,像看一颗老鼠屎。
而我纵身跳下跳台,我是飞蛾,千方百计的证明我对火的热爱。
“哈哈哈,不放手?穆槿泉,难道你现在发现,你爱上我了?”
穆槿泉又露出他拉我上岸时,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我拉着包,急速跑了出去,顺着直达电梯,冲出A市最高的大楼。
一道闪电劈开天,撕心裂肺的毒开始发作,我抱着膝盖瑟缩在街边墙角。
我曾是A市深海生物制药夏以轩的独生女,我肆意张扬。嫁给顾氏财团的穆槿泉,我多彩的世界变成一座别墅一桌又一桌冷掉的饭菜。
爱情是一场豪赌,我是最疯狂的赌徒,只是押错了注,爱错了人。
对面大楼上的声播轮播着今日新闻:深海药业,民营企业家启用非法试验。
我对穆槿泉的恨,此刻只剩下无能为力。
谁来救我爸?我也没时间哭嚎。
我扶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进车道:
“停车...带我去看守所...”我招手,只有溅起的泥水和刹车降窗骂我疯子的司机。
呲啦。一辆红色打了滑。
车头顶着我的大腿把我撞到在雨水里。
司机急忙下车,我一把拉住司机的裤脚,嘴里还是执着的喊:“带我去北山看守所。谢谢...”
“小姐...你流血了...得去医院...”
血...我呆呆的看着屁股下的一团,猛然抚着我的肚子。
雨水辣着我的眼睛,灌入我的口腔,血水带着温度从我身上流失,我浑身颤栗,手不断的拢着从身下混着雨水溜走的血。我脑子里只想着:宝宝,你不能不要妈妈...我什么都没有了...
红色法拉利的后车窗摇了下来,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我呆呆的对着车里的人说:“妈...救我...”
可那贵妇只是冰冷的瞧着我一眼,目光却对上了司机说:“哼,张太太的牌局等急了,小心我炒掉你!”
咖色的车窗又升了上去,就像关上我希望的门。司机对我说抱歉,急匆匆的上了车,轱辘溅起的水花喷洒在我的身上,我一身泥泞等着远去的车牌,这辆车是我父亲生前的最爱的一辆,刚才坐在里面的事穆槿泉的母亲,曾对我客气万分的婆婆。
一天之内,和我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在逐渐离开我。
父亲,我救不了。
孩子,我留不住。
命运,徒留我落在原地,承受一场惊天变故和难捱的每一分秒。
“啊!”
我仰着头看着灰色的天,狰狞的闪,惊天的雷,原来这些不是让我害怕的。
在陷入黑暗前,我听到有人惊恐的大吼:“沫沫!”
声声切切,惨惨戚戚,就像我是某人的宝儿,可我做鬼也不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