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故事#
晚上七点十五分,天已经全黑了,留下月亮斑驳的光点。谢俞执笔书写着,不时扫着一旁的一份名单,眼神中闪过几分犹豫,又赶快把目光挪回笔下的纸上。
“xx医院第三批支援武汉医务工作者名单”,几行密密麻麻的名字,在最后一排最后两个,赫然写着,“谢俞”。
回到家里,贺朝已经做好了饭菜,屋子暖气的舒适驱走了身体的乏惫,重要的是,面前的人儿,这个叫“贺朝”的臭傻逼,在等他回家。
“疫情越来越严重了,虽然我们这不在武汉,但你是医生,平时还是小心点。你们医院前面支援去的两批人怎么样了,还有你那个小组......”
“没事,挺好的...哥,你做菜是越来越好吃了啊...”
“那是,学霸人设,学什么都很厉害。”
……
谢俞含糊的回答着贺朝的问题,努力的回避一些东西。前两次的支援,贺朝虽然嘴上支持,但在平时的行为和话语中都不自觉的在劝他,可能是因为恐惧和懦弱,也可能是舍不得面前的人,谢俞两次都退缩了。这一次,他不想让贺朝知道,他怕对上他那温柔的眼神,再一次的心软......
深夜,谢俞半眯着眼,努力酝酿睡意,但目光却被面前的面庞所吸引,清晰的下颌,向上的嘴角,还有那弯弯睫毛下无数次向他投注过爱意的眼睛。他往贺朝的怀里蹭蹭,右手环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
“怎么啦,小朋友睡不着?”
贺朝轻吻他的额头,把他搂在怀里。谢俞再一次躲开了他的眼神,把目光投向一片黑暗,
哥,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谢俞把整个身子贴了上去,他不敢说。现在,他只想感受着身旁人的每一寸呼吸,每一点温度,每一丝气味,他要把他的一分一毫,都深深得记在心里。这一夜仍是马不停蹄,只不过是万千人中,多一位黑夜中的无眠者。
第二日,天还未亮时,谢俞走了。
“防止疫情扩散,我们责无旁贷!...”东方刚露出晨曦,全体支援医务人员在朝阳下庄严宣誓,坐上了前往武汉的大巴。
谢俞望着窗外的树,房子,在移动中模糊,远处熟悉的家,渐渐远去,消失在尽头的一点。刚刚宣誓时,站在那片土地上,他还觉得贺朝一直都在身后,托着他,可当离他们的城市越来越远的时候,谢俞感觉两脚踏空,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关机,补觉......
贺朝一觉醒来,就觉得有点冷。噢,怀里的小朋友,又不叫醒他就去上班了?贺朝懒散地来到客厅,计划着今天学什么菜,被一封突然撞进视线的信,乱了神,
“ 哥,我走了,随医院第三批队伍,去了武汉一线。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就是怕告诉了你,我就没有离开的勇气。
我是医生,已经很习惯看病,很习惯救命。
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爱你的小朋友
谢俞 ”
到了武汉,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两列昏黄的路灯下,空旷的马路显得更加冷清。这座城,不堵了,不闹了,极为安静,仿佛一夜之间,都空了。
“嘟......”
“贺朝,我到了。”
“嗯,今晚好好休息...”
“哥,对不起...我”
“我等你回来。”
没有铺天盖地的质问,没有一触即怒的情绪,贺朝没有闹,反而比平时更加平和。武汉的阴湿,就像刺猬一样。冬夜的风,吹着思念的冷。
谢俞把那红绳上的红豆握在手心,顿时安心不少,像是远方的思念一直在身边,明天,后天,每一天……再长的夜都会过去,而谢俞即将会奔赴新的使命,走进一个被隔离的世界。
随着医疗队踏入医院,谢俞顿时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但却不容退缩,空气中充斥着满满的消毒水味,熏得人头有些发昏。医院的大门至科室至病房,谢俞懵懵懂懂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短短一路,仿佛走上了一个世纪。他翻开手上的病历,陆晴,一岁,新冠重症。他心一紧,而更多的,却是无奈,即使弱小,病魔也不曾网开一面。他第一次感觉到,从医数日,自以为能坦然的面对生命,但当推开病房的门时,那抹弱小的身影坐在病床上,不哭不闹,心里却是一痛。如果可以有特效药,如果可以找到治疗办法,如果可以......可是现实呢,有的只是奔赴前线的勇气……
谢俞很快适应到环境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时间久了,口罩闷人,防护服也不透气,他感到头昏眼花,头痛不止,护目镜也渐渐起了水雾,给工作平添一份难度。繁忙占满了头脑,不给其他情绪任何存在的空间,累,就是最直观的感觉。
五六个小时,很长,也很短。终于有了一点休息时间。谢俞扶着走廊,因为高大,厚重的防护服压的人曲不下腿。他只好轻轻地靠着墙壁,给超负荷的身体一点补足。
“俞哥,这么久了,不出去透透气?”
说话的是谢俞带的实习生小王,人挺上进,之前天天赖着谢俞要学习指导,对于在外“冷冰块”的谢医师,这哥们儿也算为数不多的朋友。
“不了,我还将就。”
出去吗?废掉一件防护服不说,还很费时间,这样一来,事情可能就会做不完,即使饿、累、难受.......那就忍着。
“小朋友,今天结束了?”
“嗯。”
“辛苦吗,这么晚才下班。”
“不。”
“那你在医院吃饭了吗......”
“没。”
......
每一个字,语气中都透着疲惫。贺朝在电话另一头,听得真是又心疼又生气。他生气谢俞的嘴硬,又心疼小朋友的辛苦。网上关于疫情加重的消息铺天盖地的袭来,贺朝啊,贺朝夫斯基,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在听到小朋友的声音那一刻,第一次只能呆坐在沙发上,无能为力。黑暗总伴随忧伤的氛围,贺朝把所有灯打开,桌子、椅子,看得清清楚楚,没有氛围可言。他睡不着,棒棒糖纸,扔了一地。
后来几天都是这样,白天工作,晚上通话,没有意外,至少也能让人觉得安稳。
有一天,隔离病房里,有个年轻人倒下了。谢俞就觉得听见身后“咚”的一声,转过身,小王瘫倒在地,送到重症病房检查时,他发着高烧,全身发烫。新冠重症。谢俞觉得脑嗡的一声,呆滞在原地。
凌晨的医院,静得出奇。这些日子,谢俞觉得见过了医院的所有样子,而今天,他第一次感到害怕。窗外孤独的夜行人在路灯下前行,影子细细长长,逐渐缩短,成为一点,随即又逐渐拉长,再拉长。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还有脚下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一起被夜的黑暗与梦胧吞噬,就像他从未走过一样。
胡思乱想,他害怕,那个身影以后是他,是贺朝,走在黑夜不可怕啊,可怕的是,只有一个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贺朝的来电,他挂掉了。谢俞看着镜中剃光头发的自己,很傻很傻的笑了,又很傻很傻的哭了,惨淡愁容,黯然神伤。嗓子发出嘶哑的哭声,明天就是情人节了,他真的好想贺朝,好想好想...
第二天的医院里,又来了一批志愿者,人海中恍恍惚惚,谢俞好像又看到那个闪烁的眼睛,是疯了罢,转身又投入到工作中。
在医院,大家都盼着活,谁去想情人节啊。今天不算忙,十一点过就结束了工作。谢俞脱下一层层的防护服,站在空无一人的淋浴室内,想给贺朝打个电话。
“嘟...”
“哥,我今天结束了。还有,情人节快乐。”
“这句话现场说比较好吧。”
“什么?”
“小朋友,”
谢俞心里猛地一震,他转过身去,身后的人,缓缓摘下面罩,金属线勒破了脸,但并不妨碍他的帅气。身前的人,贺朝,清清楚楚地站在他面前,向他走来。
“小朋友,情人节快乐。”
他们拥吻在一起。
——end——
小剧场:晚上回到住处后。
进了门,贺朝二话不说把谢俞扛到床上,开始解他的腰带。
“贺朝,你找揍吗。”
“小朋友,我在解我的情人节礼物。”
小張晚安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