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温柔
划过我遮在额头上的指尖
她们说今天的太阳很大
我抬头将脸面向最热的地方
但一位护士拉住了我
其实我没有乱跑，我只是站在屋檐下
那位护士， 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盲人道
那里没有楼梯
没有太阳
但是有很多人
看得见光，怕晒黑的人
我将手背贴在眉毛上
有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那只手腕
“这里没有太阳。”
说话的应该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声音有点哑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看不见的眼睛有没有礼貌的看着他。
他突然松开了手
我笑了一下，准备回去
但刚刚那么一下
我完全忘了我在哪
双手在眼前摸索
试探着向前，又冒犯到别人
“走吧。”还是他
声音哑哑的，但听着很舒服
“现在在前台，你的病房往左还是往右？”
“到二楼了，明天电梯停运，你要是想下楼……算了，你几点钟护士来查房？”
待我回了一句，他笑了一下
可能是感到震惊吧
一个瞎子，竟然知道时间。
“明天查房的时候，我会在门口等你。”
“等我？”我这样回答
我嗯了一句
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我该怎么称呼你？还有，谢谢你。
这些问题在第二天都有了答案
他叫徐风
是病人
血癌
得到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后，我们谁都没说话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医院里不知道哪个拐角的长椅。
知道太阳越来越热
他才送我回去
徐风的爸爸妈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
他说他每天都很闲
我跟他也差不多
但是我的妈妈每个星期都会来看我
我没参加中考
只念过初中
他比我好的多
他认识很多字，盲文也认识
父亲找来的盲文老师教的不如徐风好
老师只是让我摸索
让我告诉我自己：你现在是一个瞎子
但是徐风不一样
他会告诉我每个落点在哪
会给我念我写的完全不通顺的句子
我问过他“你为什么学这些？”
他回答我说“闲的。随便看看。”
不知不觉，他每天都来找我好像已经成了日程
我们的病房隔得很远
但他每天上午都会来找我
很准时
突然有一天
我明明听到他来了
但他只是坐在我的病床上，什么都没说
两分钟左右以后才握着我的手
我很担心他，小声问他怎么了
他抬起我的手放在他头上
化疗会掉头发的，他嫌今天落一点，明天落一点烦人，直接全部剃掉了。
“萧洛”他叫我
他把我的手抓的很紧
但他的手心很凉
“明天我不来了。”他说
我冲他笑了一下“嗯，等你好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他嫌弃的说“医院哪里有可以放风筝的地方。”
我说“我们可以出去呀！”
他再没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我很害怕
他陪我的这些天以来，我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我现在是一个黑暗的人
“你会死吗？”我问他
他对这个问题好像没有回答的打算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当天晚上
我在这漫漫的黑夜里失眠了
外面刮着很大的风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
自我催眠，只要睁开眼会是第二天的黎明
我清楚地听见他进来了
他小心地推开门
在我桌子上放了东西
然后在陪护凳上坐了好一会儿
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直到护士来查房
我才停止一夜间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
护士走后，我摸到了床头的纸
纸面上凹凸有致，是盲文
经过这么久的学习，我也能认得一些
只是那时眼前昏暗
耳畔寂静无声
指尖反复阅读纸上的那句话
“我在春天遇到了你。”
这是那天的答复
徐风剃光头前一天傍晚
他慌慌张张的找我
我闻到了他手里的玫瑰花香
但我知道，我连看他站在阳光下的资格都没有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春天了。”
徐风喘着粗气说“马上入秋了。明年春天很快就到了。”
他向我靠近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
看着眼前最黑暗的地方，对他说
“我看不见春天，也看不见你。”
……
作者这就是个小灵感
作者慢慢品吧。
作者ʘᐃʘ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