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持续生长
>直到形成极点
>进而生为前一个极点
――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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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寸电子微光在一束较强的光芒周围萦绕，尽管如此，也无法透过黑暗的巢。两串步子基本在一个水平面上，几乎要靠在一起。
“……雷伊，”盖亚在黑暗中一边照光一边摸索，“地图是物林的还是溯坞的？”
“物林的，你不是说这里的建筑布局跟物林一样吗？”
“那你看看，到哪了？”盖亚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蹭伤，“这一路连滚带爬的，折磨死我了。”
“实验楼第三层的生物系实验室。求救信号波形的幅度变大不少了，离求救地应该不会太远。”雷伊的记录仪的屏幕上是一个二维平面图，数道从正前方传播而来的弧形渐趋放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在物林，可是那研究生实验的地方啊。”盖亚的记录仪所射出的光芒扑飞至各个方向，“在这里，不会是那少爷做实验的地方吧？”
“行了，研究生和本科生还是有差距的。老样子，找开关。”
两双手在墙边摸索了一阵子，一无所获。“诶，开关呢？别告诉我就这个房间没开关啊……”
“找不到就别找了，反正我们也只是经过这里。”雷伊观察着记录仪显示的两幅地图，“盖亚，过来照光。”
黑暗深沉中，毫无应答。
“盖亚？”雷伊抬起头，只见盖亚正站在什么东西前面，手持记录仪，苍白的光芒被他挡住，他的动作显得分外僵硬。
盖亚机械地转过头，露出惨白的笑意：“……雷伊大哥，我说怎么半天没遇着个人呢……真的是黑灯休息了……”
雷伊狐疑地走上前去，差点吓一跳――盖亚照的是一架斑斑白骨。
“这特么休息了至少也有几百年了吧？！”
一声笑声从唇缝间透过――细听便会觉得是嘲笑。
“不是，这有什么好笑的？人都挂在这了！”
雷伊神秘地点了点骨架的头骨。“盖亚，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个模型，研究人体用的。”
“啥？”盖亚的大脑需要进行缓冲。
雷伊取过盖亚的记录仪，从一头扫到另一头：“看着，这里除了人的骨架模型，还有动物骨架模型。生物实验室，没有这些，发展不下去。”
“……太逼真了。”盖亚无言地揉着眼睛，“这就是个‘屠宰场’啊……”
“看够没？”此时雷伊站在已被打开的后门前，“这扇门可以到达另一个走廊，紧接着就是求救地点了。”
“你觉得我会乐意看这些鬼东西……雷伊，你的记录仪能不能也开个手电模式？”
“我们的记录仪最多只能同时维持两个功能，再加一个会超过负荷，再说，耗电太大。”
“那以后就多研究这记录仪的容纳量，耗电我们怕什么，”盖亚的神情夸张起来，“不是还有你这样的充电宝吗？”
“……”雷伊象征性地眯眼。
盖亚取回记录仪，一只脚踏出了门，却被雷伊的声音拉回：“等等。”
一回头，就见雷伊仰望着什么。顺着他的视野望去――他好像在看门框偏后的物体。
“光线这么暗，你在看什么？”
“发光器，能通过辩识生命体红外线来产生光芒的器械，前门应该也有一个，但我们走进来时并没有让这里的灯管发光。我想，如果连这东西都没用……这里的电源应该是被切断了。”
“不对啊，我们进来时的待客厅不是有光源吗？”
“电源可能是在我们离开待客厅之后被切断的。”
盖亚抬头望向门框后，然而仅仅是随视野延伸的黑暗：“……你怎么看到的？”
“一种微光。以我的视角来看，这里有片光在上面。像你这种对光不太敏感的战斗系，的确看不到。”雷伊回望着整个实验室，恍惚间，一团光芒杂草般寄宿在讲台之上。
他两三步走到讲台旁，仔细端详。光芒不在任何物体之上，但浓淡相宜，轮廓反正，整体呈竖直的长方形。
“盖亚，把手电模式关了。”
“……你认真的？”
“快点。”
雷伊清楚地观察到，盖亚是带着极不情愿的眼神关闭了光线。
刹那间，讲台上的光芒被黑夜分割成两个数字――“92”。
“看到什么了？”盖亚的声音离得很近――或许是刚才跑过来的。
“两个数字，92。离开待客厅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类似的数字，120，都是电子表上形状的数字。”
“考试考了92分回家拨打120急救电话？”
“……瞎想什么呢。行了，可以把手电打开了。”
强光又一次出现，浮扫空中。盖亚将光芒投射到讲台上，原想盖过其上的光晕，却正好使得一个轻薄的几近平面的物体得以现形――是张纸。它处于书本之间，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难被发现。
雷伊抽出白纸，又示意盖亚打光。光芒因纸面的不平整而起伏，明显曾经被揉成一团。上面有由黑水笔笔芯写成的字，某些部分模糊到渲染所在的纸面，但看得出来，字迹很工整。
『生物在……间，以……成日夜，局体为……，细微……，取其中心。』
只能看清这些了。
“什么鬼玩意儿……”盖亚在后面查看，“这谁看的懂，这里人上课就教这些？”讲台上电子屏式书堆叠，雷伊将它们依次展开――都只是些有关生物学的教科书。那张纸上的字迹，应该是教授或学生写的。
“把你的记录仪给我。”
雷伊缓慢地走出后门，走到走廊的阻拦杆前，沉默几许，蓦然地，将手中的记录仪朝斜上方一照。
似乎是得到了特殊的回应，雷伊轻笑一声。
“又看到什么了？”
“盖亚……”记录仪被移到雷伊下巴之下，光芒如同血管，蔓延、割裂，雷伊的脸半暗半明，“你知道为什么大半天都没看到人吗？”
“……你干嘛呢？”
“先回答我。”
“我哪知道啊……”
“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就没 有 人。”
“……你说话别一字一顿的，装什么装。还、还救不救人了？”
雷伊摇晃记录仪几下，缓解气氛：“穿过这条走廊就是了。盖亚，我真是越来越确信你说的话了。”
“我说什么了？”盖亚云里雾里。按照雷伊的习惯，他必定会把救人放在第一位，但这一次，他的表现太奇怪了。
“愣着干什么，走了。”
二精灵一前一后地走在长廊之上，微风淡濡夜色。实验室后门在夜间无声地闭合，仿佛周围飘荡着无数无形的手，没有半点缝隙。
这却被走在后面的雷伊看在眼里。
碧色的眼微暇，后门在他的视野中被融入一片均匀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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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伊的记录仪中，声波从中央散开，形成一个近似的圆。中心部分的红点，就是他们的所在位置。
“到了。”雷伊关闭信号追踪地图，开启强光。
两道光芒沿着尘埃伸展，不断在室内分分合合。房间的整体轮廓在光芒浮动下显示出来――是个正六边形的房间，没什么内部设施，大概50平方米左右，尤为宽敞。
盖亚在墙边匍匐摸索。雷伊走过去，将光线投去：“盖亚，在找什么？”
“开关啊。”
“……我记得我不久前说过，这里的总电源被切断了，是不是？”
“万一又连上了，那就亏大了。”
“……”记录仪的光芒被雷伊转向。光芒射入地板，接连不断地产生偏离现象，似乎地板之上有一层微小的物体。
雷伊蹲下身，指尖轻轻滑过地面。一层类似于灰尘的东西附在其上，质感偏向于液体。
“雷伊，你确定求救信号是从这里发出的？人呢？”盖亚用记录仪到处探照――并无其他。
“我确定，仔细找找。”
雷伊站起来，指尖在衣服上蹭了几下。两束光芒不时照到悬浮的地图中，使其更加醒目。
“诶雷伊，地图上好像没有这个房间啊……”
雷伊的视线转移回地图上。确实如盖亚所说，立体地图上并没有六边形建筑的影子。根据地图来看，这里理应是图书馆和资料室所在的位置。
雷伊在记录仪上进行微调，地图眨眼间变成了图书馆内部布局。通过记录仪控制，图书馆内景一一展现于二精灵眼前，电子屏书籍罗列于无数书架上，宛如迷宫，只是始终不见他们所在的六边形房间。
“怎么回事？图书馆改建了？”
“不会。盖亚，可别忘了记录仪的地图都是实时更新的。我们用的是物林的地图，但刚进来时看到的平面地图……上面倒是有这个六边形房间。”
“你的意思是，追踪信号用错地图了？”
“当然不是，追踪信号是直接根据信号声波进行追踪，但地形布局图并非如此。这里的建筑跟溯坞的不一样，却跟物林类似，我们只能参照物林的地图。”
“那求救的人呢？都找到这里了，不可能没人。”
神秘的神情没入雷伊的眼神：“凭借我们的技术，求救信号不可能出错。”
“雷伊，你这么肯定不一定是个好兆头。”
雷伊不慌不忙地摆出证据：“刚才离开实验室后，那扇后门就已经关上了。”
“……你怎么知道的？”
“离开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那扇门关闭时没发出声音，应该是事先装上了消音设备。而我们追踪到这里却没有看到求救的人，只能说明一点。”雷伊顿了顿，“求救信号，是假的。”
“……你是说，我们被设计了？”
“没错。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溯坞大学。我估计，切断电源的原因就是不想让我们看到这里的全貌，然后建造几个跟物林一样的建筑，在固定的地点模拟求救信号，这已经相当于规划了我们的路线。而在我们行动的同时，设计我们的也必定会察觉得到。”
“靠，阴损，竟然监视我们……”
“不过目前来看，也不是直接监视，是间接的。如果是直接监视，比如监控，那必定是我们先有所察觉。我跟你提到过，有些地方会有微光。我在走廊对面发现，有一面镜子，那些光是通过镜子反射过来的，发光器可以接收光的红外线。”
“还有，”雷伊继续分析，“发光器在不与电闸相连的时候，也是可以接收红外线的。只要对方的设备先进，通过红外线地图还不是能锁定我们的位置。”
“雷伊大哥，这种情况你怎么不―早―说？”盖亚默默地压下胸中那颗浮躁的心。
雷伊无奈地摆手：“要是我一开始就意识到，那还来得及。但是你看――”
记录仪的光芒朝着入口的方向传播，却被机械门阻挡。光芒流溢时，不见任何缝隙。
“我想，只要对方不傻，就会把所有入口关闭。”
“靠，又没出口又没入口，摆明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了。”
雷伊走到门前，试探性地敲了几下：“那就想想出去的办法。”
身周似乎被渗入几分光火，不详的预感闯入脑中，雷伊猛然回头，一团能量球已在盖亚手中凝聚而成。
“盖亚！等一下！”
已经来不及了。能量球被完全释放，飞速砸向大门。
没有任何的轰鸣声，但谁都确切地感受到――有一股能量，在与能量球接触之时，完完全全地被激发出来，从地面崛起，掀起万丈，透过身体。
一派混乱间，雷伊听到了盖亚的惨叫。他勉强站稳，身上增添了几处伤痕。幸好，这种能量，他还能抗衡。
但盖亚的情况相反。他虚弱地趴在地上，血液已溢出嘴角。
“盖亚，没事吧？！”
雷伊跑过去，扶起盖亚，查看他的情况。据他所知，能把盖亚伤成这样的，只有一种能量。
……暗影系能量。
监视他们的，是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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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间，反色式屏幕上显示出两个精灵。
“这边显示能量网遭到攻击，他们已经察觉了。”
“喂，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按照他的计划来。”
“要启动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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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在头顶震荡，六面墙壁的上方被推出六面宽大的镜子。房间的六边不断向上延伸、靠拢，直至凝成一点。无数灯光从天花板间倾泻而下，聚合扩充，充满整个房间。
地版因光明而暴露出根本的模样。地板中的曲线相互交杂，共同围绕着一个圆形。
光间无影，左右无罅隙，成就了光的主宰。光的边缘交相无界，落目之后无法朦胧，如同光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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