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VIII

那应该还是在孤儿院的时候。

偶然碰见了一群不良少年在那里斗殴打劫，原本只是匆匆一眼看过去，但他的银白头发实在是太过显眼了。也正是在这之后，那群人就一直不断地来找事，不断地对他施加压力。从孤儿院三楼被推下去的那种失重感，他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后怕。

黑泽羽的头埋得更深，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逃离开让他过于抑郁的环境。可惜这似乎是无用功，反倒让黑暗更加肆虐。

北川然回来看到的，一个小男孩就一直蹲在角落里，瘦弱的身躯以及遍布的被绷带缠住的伤口。他一下子慌了神，立马过去轻轻晃动黑泽羽的肩头。

他知道他有抑郁症。

在他听到黑泽羽可能会失明的时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原本就不存在安全感的人，更加对自己的不确信。尤其是现在，黑泽羽的状态一点都不好。

“小羽，别多想，都过去了。”

北川不明白自己能做些什么，他也不是小孩子，也没经历过他面前这个才12岁少年先前的一切，世界上也确实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黑泽羽的肩头还是在颤抖，声音因为太长时间没喝水而有点嘶哑。

“北川哥……我……”他最终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黑泽羽有很多想问的，无论是他现在所处的地方，还是……死在他漆黑枪口下的那两个人。

琴酒到来的时候，黑泽羽就这么安静地在那里坐着，黑泽让北川先离开了。很奇妙不是吗？明明只是个国中的小孩子，面对着这些未知的恐惧，居然会这么平静……

“小羽？”琴酒像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黑泽羽循着声音的源头，习惯性地回过头，但终究只是一片漆黑。他回应道：“哥，我在。”果然还是会在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面前，会变得更脆弱。听到琴酒讲话的那一瞬间，黑泽羽用温柔与坚强建起的高墙在一瞬间崩塌。

琴酒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面前少年情绪不对的样子，身体比脑子先行动，去抱住了他。

“哥……我杀人了……我……”感受到自己肩头黑泽羽小小的啜泣声，琴酒的内心不知道为何绞痛了一下。

“你没有错，是他们要动的手，你算正当防卫。”即是这时候我们的琴酒也不忘科普专业知识，黑泽羽一下子想起之前自己和伏特加开玩笑时，琴酒在一旁认真解释的样子。

哥哥就是这种人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很想笑，但这也没改变他结束了两个人生命的事实。琴酒松开他，对他说道：“你自己冷静一下，我待会还有任务要办，我待会找贝尔摩德来照顾你，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之后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干部式发言了，黑泽羽不是三岁小孩，懂他的意思。

“嗯，谢谢哥哥你来看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别担心。”

太懂事了，不像是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懂事。

最近组织也有许多事情要安排，琴酒也是忙不开身。黑泽羽可能比琴酒更了解组织，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尤其是他先前也经常黑组织网络（后来发现会给琴酒增加工作负担后停止了，改黑公安警察的了），明白的东西也不是一星半点。

琴酒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看黑泽羽，假装离开，但其实是在里面关上了门。

黑泽羽以为琴酒离开了，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北川然为他买来的安眠药，一下子三颗直接吞了下去，好比是个正常人吃了个零食那样。

强制靠药物入眠的第N个晚上。

琴酒在旁边只能说静静看着这一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亏切。忙碌使他在少年的很长时间都缺席，当他回过神的时候，那个一开始带回来只会跟着他叫他哥哥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开始懂事了，有自己的步伐了，也不会在和他分享类似于‘外面下雪了’的喜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