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走了这么久,我有点累了,要不,咱们去茶馆坐着歇会再走吧”
“也好,正好本郡主渴了,茶馆走着!”
“嗯!”
契丹人在五代时期就有饮茶习俗,和中原的汉人一样,茶,也是辽国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这与他们日常膳食结构和多寒多风的地理环境密切相关。若遇重大节日,宫廷常以茶祀祖祭天地,款待宾客和使臣,并且有自己一套隆重、规范的礼仪。
在上京临潢府,大大小小的茶馆遍布都城,契丹人常三五人一聚,喝茶、吃蜜饯,与汉人不同的是,中原人喝茶习惯搭配糕点面食、瓜果,有的地区会吃当地特色的点心,而在寒冷的辽国,受环境影响,先天物资匮乏,契丹人常吃的是用蜜蜡浸渍过的水果,以利保存。
“小郡主,您来了,还是老规矩?”
“按之前的规矩上吧”
“是!”
茶馆小二远远望见走过来的萧蕊,吓得放下茶壶快速迎了上去,引萧蕊二人在茶馆一处僻静角落坐好后,连忙为小祖宗准备茶点去了。
现在是巳时二刻,茶馆里坐满了前来喝茶打发闲暇时间的男男女女,他们当中有契丹人、汉人、西夏人,以及辽国周边部落的族人,俨然一个小小的外交会谈。男人们边喝茶边大声交谈着,女人们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男人们说着笑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的耶律王爷,马上就要娶妻了!”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这消息可是南院王府的管家亲口说的,岂能有假?”
“耶律王爷要娶妻,这可是咱辽国的大喜事,对方是萧家哪位姑娘?”
“耶律王爷要娶的,不是萧家的女儿”
“不是萧家,那是哪个皇宗国戚?”
“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来来来,都坐好坐稳,竖起耳朵听好了,耶律王爷要娶的,是北汉的长公主,刘~鸾~瑶!”
“什么??一个汉人??”
“怎么可能呢?汉人女子哪能成为南院王妃?”
“这不是违背祖制吗,太后是不会允许的,你这消息肯定不准,不准!”
“这是真的,是管家亲口说的,信不信由你们,反正过不了几天,王爷就会派人去晋阳城接刘鸾瑶回临潢府,是不是真的,到时自有分晓!”
“按照皇室规矩,耶律男子,只能娶萧姓女子,我看王爷娶刘鸾瑶的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北汉地瘠民贫、国小财乏,当初要不是咱们大辽派兵支援,北汉早就被后周吞并了,刘继元年年向我国进贡,娶他的女儿为妃,对咱辽国有什么好处!”
“话虽如此,但要是刘鸾瑶真成了南院王妃,那临潢府可就热闹了,指不定多少女子伤心落泪呢”
“不说府外的,单是南院王府那一堆侍妾,还不恨得牙直痒痒,依我之见刘鸾瑶进了南院王府,活不过一年就得归西!”
“言之有理”
“倚玉,我们走!”萧蕊此刻再也坐不住了,猛地起身,丢下一句话,大步走出茶馆,倚玉还没回过神,萧蕊已到了茶馆对面,扔下几枚铜板在桌上,急匆匆朝着萧蕊的背影追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萧蕊疾步走了一阵,突然一个转身,把跟在她身后的倚玉吓了一跳。
“这个浣哥哥,娶妻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他还把不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郡主,耶律王爷,真的要娶北汉的公主吗?”倚玉带着哭腔,一脸委屈地看着萧蕊。
“你哭个什么劲,这不是还没娶吗?”
“可是,万一,万一,万一王爷他真要娶北汉公主,那我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什么你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了?天又塌不下来,不就一个男人吗,哪天我让爹从他的军营里挑个十七八个,给你慢慢选!”
“可他们都不是耶律王爷啊!郡主,你不是不喜欢王爷吗,你这么生气为何?”
“我是气他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句,他以前答应过我的,娶妻之前会第一个告知我,连茶馆里喝茶的闲汉都知晓,我却还被蒙在鼓里,本郡主决定了,我要和浣哥哥绝交!”
“咕~~~~~~”一阵响动,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萧蕊暂且忘记了要找耶律浣算账的事。
“倚玉,我饿了,要吃饭,明天再去南院王府找浣哥哥”
“好,我听主子的”
“我看看吃点什么,嗯,咱们就去那家吃吧!”萧蕊打量了四周,忽然手指了指路边一家饭庄说道。
哇,这饭庄好大啊!萧蕊站在门口,望着饭庄气派的大门和满满中原风的四层楼,咽了咽口水,可人来都来了,不进去多没面子,这么一想,萧蕊挺起胸膛,小脚一迈上了石梯,刚上去没两步,身后的侍女倚玉一把拉住了她。
“郡主,我们真要在这家吃吗,他家看着好像不便宜呢”
“本郡主要的就是不便宜,这才衬得起我的身份!”
“可是主子,咱们身上的银子不多了”
“有多少?”
倚玉从怀中掏出钱袋,将里面的纹银铜板全部倒出数了数,还没一两银子。
“主子,咱回王府吃吧,下回带够了银子,咱们再来”
“可是我饿的走不动了,我们都走到门口了,不进去吃一顿我不甘心”
“但咱身上银子不够啊,这怎么办?”
“没银子,我可以去借啊,在这临潢府,谁不认识我萧蕊,让我看看啊”萧蕊环顾四周,没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路过的百姓也大多是拉货运水的小商贩,就是把他们家底都掏空了,也凑不了多少银子,正当萧蕊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转身,正看见一个青年男子从饭庄走出,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手握大刀、身形魁梧的彪形壮汉,萧蕊两眼放光地看着渐渐走近的男子,两个大步跑上前,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这位公子,你,认识我吗?”萧蕊盯着男子白净瘦削的脸颊,一脸认真地开口问道。
柳洛寒走得好好的,忽然窜出一姑娘,上来就开口问自己认不认识她,心中着实吓了一跳,但毕竟是在商海里历经了大风大浪的人,柳洛寒很快便平复了心绪,低头俯视着眼前一身契丹服饰装扮的年轻女人。
“喂,你看够没有!”萧蕊等了一会,见对方不说话,只一个劲盯着自己看,不耐烦地吼道。
“看够了”
“看够了还不回答我的问题!”
“姑娘刚才问在下何事?”
“我是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姑娘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啊”萧蕊没想到男子会这么一问,茫然地摇着头答道。
“既然你不知道我,那在下,又怎会认识姑娘?”柳洛寒看着女子,面露微笑地说道,说完就要离开。
“你不认识没关系,你听我说完,咱两不就认识了吗?”萧蕊见他要走,立马张开手臂拦着。
“大少爷,用不用我出手把这两丫头赶走?”护卫储云凑到柳洛寒的耳边,悄声说着。
“无妨,待我看看她究竟要耍何花招”
“这就对了,别人话没说完,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看你这一身打扮,就知道你是个读书人!”
“姑娘真是好眼力,不知姑娘拦我,所为何事?”柳洛寒看着女子的眼神不禁一亮。
“跟你交个朋友!咳咳,我乃辽国北院大王萧霍之女、当今皇上亲口册封的盈宣郡主萧蕊!你也可以直接喊我郡主”
“原来是北院王府的萧蕊郡主,失敬失敬”柳洛寒恭敬地对着萧蕊抱了抱拳。
萧蕊得意地抬起头,男子的态度,自己早就预料到了,在这临潢府,你要说没听过北院王府的萧蕊郡主,那真是白在都城过了。
此时萧蕊的脑子里开始盘算着该向面前的男人借多少银子合适,看他衣着这么华丽,不要个百八十两的,都对不起他这一身行头,光是他腰间的那枚玉佩,少说也得五百两吧,啧啧啧,今天碰上本郡主,算你小子命好。
柳洛寒还未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在萧蕊的眼里,已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会行走的钱袋子,任由萧蕊宰割。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