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黄泉路上,彼岸花开的甚是妖艳,如血一样的绚烂鲜红,成了这唯一的风景。
沉香置身于这幽冥之境,神情有些恍惚;手中用力攥着一封书信,因而指尖有些泛白。
……
“沉香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你!”
杨戬的意思刘彦昌明白,但斯人已不再,他拥有再绵长的生命,独留世间,也不过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刘彦昌望着这一方天地,圣母宫的灼灼桃花,潋滟其色:“沉香有你这个舅舅,有小玉,我可以放心了。”
杨戬沉默片刻,捻一抹桃红,语气薄凉:“何必如此?”
“凡人的一生是短暂的,但我刘彦昌此生,足矣!”回想曾经,竟如梦似幻一般。
如今,终要落幕了……
凄然决绝的神色,却让杨戬从中看到一抹即将解放的释然。
他想,沉香会明白的!
……
是筋斗云太慢了吗?沉香见过杨戬,便一刻不停的往回赶,景物依旧,空荡荡的房屋,没了往日的烟火气。
沉香这一刻突然觉得,他住了多年的屋子,居然变大了!内心怎么如此空落落的?
眼神落在被茶杯压着的书信上,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吾儿沉香收
‘有时感叹为何人生过得如此匆匆,万物静默,生命的来去自有规律,却又无可奈何,没有对,也没有错。
我和你娘曾经在桃林下,一起畅想过有你的未来,我们很爱你。
你做到了我们从来都不敢想的事,让我,我们为此感到欣慰和骄傲。
这些年,你流过的血和汗,爹都疼在心里。但我始终相信,无论今后遇到再大的困境,你都能从容应对,坚定前行。
别怪爹离开,这些年,我也有些累了。曾经还能抱着回忆过日子。如今,没有你娘的日子,我竟也觉得如此难熬。
我想你会明白,因为我的儿子也有了自己的心之所向。
沉香,去做你该做的事,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我和你娘,会在冥冥之中,护佑着我们的儿子。’
沉香只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前方的道路模糊不清,像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轻纱。
抬头仰望,看不到一丝光明,有的只是黄泉独有的阴霾天空。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努力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路旁的大片彼岸花,显得更加醒目妖冶。
沉香步履沉重,沿着看不到尽头的小路,缓缓前进着。不知走了多久,在这灰蒙蒙的天地之中,依稀看到前方一座不起眼的桥。
一抹身着青衫的熟悉背影,立与桥中央,惹得沉香眼角发红。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许是感应到了不舍之意,桥上的人竟转过身来,四目相对。
离别时,似有千言万语;相见时,唯有无语凝噎。
望到桥上之人和蔼的笑容,沉香心里忽然不似之前那般沉重。低头攥了攥手中书信,抬头望过去,回以微笑,只是再次模糊了双眼。
朦胧之中,沉香看着自己的至亲,一步一步走过桥去,终于消失在迷蒙的视线中。
心脏骤疼,沉香捂着心口下蹲,一滴一滴灼热的泪,洒落在手中的信笺上,顷刻间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