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第一章:

京都漫天大雪，李云睿伏在燕小乙的肩上，却早已没了气息，手直直的垂了下来，温热的液体染红了月白的宫裙，而后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开出血色的花来，从此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燕小乙忽然想起这些年，终夜漫漫，他陪着殿下同走在宫内的黑夜中。

那些所有人都视她为疯子的岁月里，踝上铃动，与他提灯长行，只有他陪着她，一直只有他。

“殿下，你总是说我笨，可是小乙觉得，殿下才是最笨的那一个啊……”

……

冬日，信阳城下了一场大雪，一切都是白茫茫的。

公主府内院的屋檐下换炭的婢女将炉中灰烬倒入锦盒，在清扫一番火炉后，才交予了正当值的下人带走。

李云睿抱着暖炉，靠在内间的软榻边沉默的望向寒冷的窗外。

“又下雪了啊……”她缓缓眯起美眸，唇畔勾魇出遥不可及的飘忽意味，层层叠叠的纱幔掩住了她的身形，只是纱幔的颜色从宫中的素白变成了淡青。

轻兰正从外院进来，裹着软锦绣花袄站在廊下避雪，招呼到:“殿下可醒了?”

不远处静静站着的婢女抬起头来，瞧见是她，便伸手打了个手势，轻兰略微颔首，端着手中的白玉托盘步入雪中，雪下的又厚又深，轻兰从廊下过来，明明不是很远的路，却也耽误了不少时辰。

轻兰碎步从角落的侧门走进屋内，半掩的侧门被再次关紧，白玉托盘被轻兰安置在桌上，发上未消融的冰霜在进入暖处后，化成了水湿到了衣物上，轻兰进入内间后顺手捞起多余的纱幔用梁上的银钩挂住，复又朝窗边云榻上出神的人询问:“殿下，您说的狐皮已经找来了，现下就要缝制吗？”

李云睿直起了腰身，有些扭捏，似乎思量着什么，许久才缓缓低声到:“轻兰，黑狐裘的内里是软毛好，还是绸缎的好?”

“陛下不是一向用的云锦吗？”轻兰一面说着一面用着银夹捣鼓着炉里新燃的碳火，“虽说今年来了信阳，但……”

李云睿唔了一声截住她的话，“不是给陛下的。”

轻兰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殿下，“京都的时候，后宫里的人年年都送，想必今年也不差我一个了。”言后，脸上淡淡的，轻兰看不出有任何的神情。

李云睿秋眸扫过她的身影，落在了后面的雕花铜炉上，唇畔浮起苍凉:“喜欢一个人也是会累的。” “殿下，您要弃了吗？”说这话的时候，轻兰是迟疑的，她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惆怅纠结，以前在京都她跟着殿下的时候，每年冬天殿下都会亲手缝制陛下的大氅，让人送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从王府就开始了。

那时候，陛下还不是陛下，总喜欢冰天雪地的去狩猎，猎回来的皮毛好看的都到了殿下这里，殿下又挑出更好的做成了大氅送还过去，剩下的一些边角料也就赏了下人。

轻兰有一年碰巧被赏得了一块兔皮，她拿来缝了边，做了小小的香囊挂在了殿下的床边，满室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