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二班同学热情的欢呼声之中，薄晴突然意识到，他新学校的生活开始了。

二班的课程总是安排的很迷。

比如现在，薄晴对着黑板旁的课程表陷入沉思。

星期一：

体育。

心理。

为什么第一二节课会是如此令人无语的两节放飞自我的课？

而二班的学生却是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些小惊讶和小感动。

看着薄晴沉默着站在课程表前，刘志强过来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晴神，习惯就好，你是不知道啊，去年因为排不过来，我们周一的课表是：体育心理体育心理……贼啦刺激。”

张翔弯腰从讲台下面扒拉出来两个篮球，冲着薄晴甩了下头：“走啊薄晴，打篮球呗。”

薄晴正慢吞吞地理着课桌，闻言轻轻一顿，垂下眼：“不了，谢谢。”

容湛似乎看不惯薄晴这样，伸手又一扒拉：“诶别拒绝啊，以后都是一家人嘛。”

薄晴将白皙的指尖搭在桌沿上：“不去。”

容湛死活不愿放弃，死死拽住薄晴的手腕：“不行！二班是一个大集体！少谁都不行！”

还没下楼的徐迟听到这里，立马赶过来帮容湛一起死命地拽：“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句话不知道触碰到了薄晴的什么禁区，他突然不再用力把手抽回，而是抬头看着徐迟：“一家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口中听到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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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晴晴看镜头，一、二、三！茄子！”

家里的第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那时候的薄晴只有三岁，母亲还没有去世，他会哭会笑会撒娇，是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小男孩。

他还记得母亲温柔地抚摸着照片，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嘛。改天把咱爸妈叫来，再照一张。”

“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还没有桌子高的薄小晴，记住了这句话。

以后每天的日子都是无忧无虑的，薄小晴从没想过，还会有分别的时候。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夫人的病拖太久了……”

五岁那年，他尝到了分别的滋味。

很酸很涩也很苦，就像是心上被挖去了一块，再也长不回来。

再后来，邻居琳姨将他接到自己家里去照顾，拉着他的手，很温柔地对他说，就像是害怕吓到了面前的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知道吗？”

再后来，他再也没有听到“一家人”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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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晴一把甩开容湛和徐迟的手，冷得扎人：“我说了不去了，别烦我。”

容湛当时就气笑了，他一向是一个团结主义者，从来都热情地想要把所有人都融入到班集体当中，他也从来没有失败过，因此这次对薄晴，也是一样。

“自从你分到二班后，你就是这个大集体的一份子了，你……”

“我说了，我不去！”

“你……”

“我不去！”

一旁的徐迟都被吓到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来搭把手，赶忙劝到：“哎呀算了湛哥，也没说一定得去啊，你看强子也没去啊……”

容湛顿了顿，终于放弃，但似乎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打篮球不来，啦啦队总行吧？！”

薄晴：“……我”不行。

容湛没让他犹豫，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拉着他往楼梯下拽。

他掌心下覆着薄晴凛冽的腕骨，让他有些奇妙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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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薄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对手拿花，和一群姑娘站在一起。

薄晴：“……操啊。”

一旁的林姗姗轻轻捋了捋耳发，悄声说：“薄晴，你也来当啦啦队啊？”

薄晴铁青着一张脸：“不要误会，我并不想。”

“哦——”林姗姗恍然大悟。

“……”你恍然悟了些什么。

这其实就是一场小比赛，和隔壁体育班的几个好哥们儿约了一场五比五。

说得好听叫篮球比赛，但说白了就是比哪个班的啦啦队喊的声音大。

薄晴就想划个水，意思意思一下得了，但很显然某个人不想让他这么做，容湛打一半儿还要突然回头喊一句“同桌不要偷懒哦”“薄晴加油喊大声一点”，喊的薄晴原地社会性死亡。

“加油你大爷啊！！！”这是薄晴今天喊得最带劲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