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十三

芷和槐最终妥协了，驱车进城。“我记得这座城市，这是云城，有条河流从这里穿过，我曾经乘车在沿河公路上游览。我们沿河行驶，一定能走出去的，路可以环绕，但河流不可能环绕，因为水总是从高处流向低处！”岩越说越激动，显然这种情况让他十分惊慌。

“就按岩说的吧。”芷说。

吉普车从环城公路驶进沿河公路，往河水流动的方向行驶。

“如果发现我们又回到了上游那才真是见鬼了。”彪说。

不知是车速太慢还是沿河公路太长，走了许久也没能走出市区。

好容易到了郊区，然而众人的眼前出现了空白，是真的空白，仿佛一个画家画了一座城市就没有耐心画下去，留下了一块块空白。不过，眼前的空白是无边无际的，或许也不是，或许这面空白就是这个世界的边，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包括流动着的河流、广阔的天空到这里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一行人都下了吉普车。“这，这是什么情况？”彪惊讶得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简单来说，就是见鬼了。”槐淡淡地说道。

“竺，”岩拉着竺的手，“你之前说过的，不是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而是我们眼中的世界发生了改变到底是什么意思？”岩大口地喘着气，眼里闪出泪花。

“岩，一定要冷静，深呼吸，跟我一起做，吸，呼……”岩跟着竺一起深呼吸，几组下来，情绪也渐渐平稳了。

“岩，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在现实的世界里，其实我们一直在某个人的梦境里打转。你看见那些阴影一样的东西了吧？那是这个空间被吞噬后留下的印记。我们从某一时刻开始就进入了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居民对抗，当然，这里的居民就是梦游者。”

“我们面前出现空白，是因为我们到了世界的边界。边界的产生可能是因为空间主人的记忆所限，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负担不起更大的空间。我不得不相信，我们身处在里世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某种意识控制着，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岩愣得说不出话来，槐冷冷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之前为什么不说？”“我从存在于这个世界，就被设定为是全知的，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些，你们又怎么会相信我说的呢？”竺怯生生地说。

“那么梦游者是怎么回事？我们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为什么我对这些地方有记忆，对过往也有记忆呢？”芷追问道，其他人也点点头表示相同的疑惑。

“我没有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竺委屈地说，“这里就是里世界，我们活在别人的梦里。如果说为什么对这里有记忆，那只能说明这个空间的主人与我们有关联，以至于他眼中世界与我们各自眼中的世界高度重合，最后误以为是现实世界。”

“那些梦游者只是这个世界的附属品。正常人潜意识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那些梦游者也将是现实中平平常常的人们。但是，这个世界的主人的精神控制力减弱甚至完全消退了，原本现实世界的居民失去了现实世界主人的记忆支撑而变成了梦游者。”

“就算是这样，那也只会全部变成漫游者。为什么会有其他变形种呢？因为有一股力量操纵着这个世界，它想完全毁了这里！”竺的情绪也不稳定起来，不再说话，转而捂着脸哭泣。岩忍住阵痛抱住她，轻抚她的头安慰着她。其他人都愁眉苦脸，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芷自言自语道：“我们真的存在吗？”

“在这个世界里，”竺并未抬头，抽泣着说：“我们是存在的。我们是这个世界主人的潜意识造就的，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清醒的人不只有我们，当世界主人的潜意识越强，清醒的人就越多，反之，就会有更强大的梦游者，更艰难的处境等着我们。”

虽是正午，但寒意浸透了每个人的身心，河流无声地消失在空白之中，它的命运很可能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