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和画心边走边聊着。
画心问道:“小姐近日每天都很早便去书院吗?”
余兮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了起来。
画心见余兮不语,只是说道:“我比三小姐你年长几岁,跟你说说世间之道,三小姐可莫要笑话啊。”
余兮笑笑,依然不语。
“人这一世,是不可能事事都能如自己所愿的,但是能怎么做呢?能先活下去,便已是来这世间的最辛苦的事儿了,”画心看向远处,继续说道:“要想活下去是辛苦的,要想活得好就会更辛苦。小姐,你不能怕苦啊~”
画心转向余兮,满眼都是勉励。
“画心姐姐,我知道。”余兮说道。这么说是因为她骨子里的尊严,她对自己的信任已逐渐开始认同,与画心的身份是否尊贵没有丝毫关系。但同时,余兮对画心今日这番话感到非常意外,她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也不知自己哪里做了什么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余兮的这一声“画心姐姐”,让画心颇感意外与惊喜,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位富家小姐会叫自己一个下人“姐姐”,当即决定对她提醒几句。
“既然小姐抬举我,喊我'姐姐',那画心这里说几句,小姐莫嫌我多事啊。”
终于要说到正点了!余兮内心倍感欣喜:“姐姐你但说无妨。”
“小姐今日早晨离家时辰颇为反常,这要是让西厢院的知晓了,恐怕又要被人因此兴风作浪了。”画心说道。
余兮顿时一惊,西厢院是花氏一院的大院,母亲住颜府东厢院。自己不被母亲待见,住在西南最边角,自己的行动除了清悦,确实最容易被西厢的人看见。
哎呀!冒失了!
但是转头一想,画心既然发现了,还是需要应付一下的。
于是余兮低下头略带伤感的说道:“我只是想起早离家散散心......”
这样一说倒也符合了刚刚画心对自己的劝慰,毕竟昨日同仙楼一事多让人心寒啊,画心并未对自己说的话起任何疑心。
只是说道:“夫人有自己的想法,颜府这么大一个家,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在操办,心思难免顾不了那么全。小姐你就多担待点吧~”
多担待?换作是前段时间余兮应该是会听进去画心的这番话的,但是今天她说的这些怎么都让余兮心里别扭得慌。如果换作是容力,母亲舍得让他经历同仙楼那段欺辱和危险吗?她会舍得对容力不闻不问吗?她舍得让容力多担待自己吗?
余兮表面上没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嗯,知道了。”
画心自然是没有觉察出余兮的态度下是怎样的心思,看着她小小年纪却要面对这世间如此多的冷漠和勾心斗角,实在有些心疼。
“姐姐,吃块龙凤糕吧。”余兮想起了手上的糕点,便拆了其中一包递给画心。
画心接过糕点,笑着问道:“这不会是你夜里的食宵吧?我吃了你吃什么?”
“不是,这是送给清悦的,这几日她都忙坏了。”余兮自己也拿了一块,重新包好。
提到清悦,画心心里“咯噔”一下,那丫头!
画心将糕点慢慢送入口中,品尝着那绵软粘甜,想了想说道:“三小姐你虽然年纪还小,但毕竟今后也是要像你母亲那般嫁人、做人家家里主母的,何不学着夫人那样,从现在就开始管管自己院里的事儿呢~”
画心这番话本意是提醒她多注意清悦,但不知余兮早已觉察那丫头的问题,所以此时的这番话几乎是确定了余兮心里的判断——清悦就是母亲派来监视自己的!
“嗯!好!那我有不懂的地方也像母亲那样来叨扰画心姐姐。”余兮吃着糕点,冲着画心龇嘴一笑。
“看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见外?只要我有空,你尽管问我便是!”画心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继续向颜府走去,有谈眉黛朱粉,也有谈些账目算法。
虽然一路上谈得甚欢,但画心还是感觉到了这个三小姐和曾经的三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哪里,有可能仅仅是开朗了很多,有可能是看上去比以前更有智慧了......
画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害!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家每天都去书院读书,有不一样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