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铃铛轻响传来,入场处门帘被人掀开一女子自里面走出。
王墨愿
都说清水出芙蓉是一点也不假,刚出来的她身上尚带着些水汽,双眼仿佛蒙上一层雾一般朦胧又不乏灵气。肌肤经过水的洗涤更为光洁透亮,加上这一身粉色冬装真是翩若仙女下凡,虽不及别的美人那般倾国倾城却也独具姿色。
宛若夏日荷塘中含苞待放的莲花
“你们在说什么?”她迈着步子走来,每走一步头上的银铃便会随之一响“叮叮当当”清脆悦耳,想不到她平时一副假小子的模样红装竟如此动人。
或许,真正的美人并不一定要倾国倾城
“你……”慕容清话都说不全了,比起严卿那种无论怎样都看的出的美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清纯似乎更惹人注意。王墨愿背着手走到他面前,嬉笑道“怎么,看呆了?”
一歪头,又是一阵清响
慕容清浑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炸了毛手向后一拉拽着司空寒衣袖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他从司空寒背后探出头,心里却是颇为感触:女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
王墨愿倒是为复仇成功格外高兴,想这一路慕容清怼过她多少次?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了!
真天道好轮回啊!
严卿在一旁捂嘴轻笑,虽说这场景“和谐”的让人不忍打断,但是再这样下去慕容清八成会做噩梦。“咳咳……王姑娘,不知后日的琴会你有没有兴趣?”他问道。
王墨愿听罢双眼一亮,手一拍十指相扣兴奋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琴了!”
琴会当日书香阁前人山人海,甚至于车马行人都无法正常通过只能绕道而行。看来这沚水先生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大啊,也对,这样一个奇人不会有人不知道。
现在,就看他琴技如何了
“这么多人怎么进去啊?”慕容清惊道,他们现在正站在人群的最外侧,这么多人挤进去的话还不要挤扁了?
不过这么多人……恐怕不能全部进去吧?这书香阁再大也不可能装下这么多人
这样看来,他们能进去的希望渺茫
严卿环顾四周,只见书香阁入口旁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挂着什么太远了看不清,只知道周围的人对它都是退避三舍以至于十步以内无一人。
依照往日的经验看,民间每个集会都会设有直通证,只不过需要答上对方的问题才可以领走
严卿会心一笑,他此生最不怕这种事了
“你们等我一下。”他冲身后一群人打个招呼快步走过去,桌案后的小生大约是许久无人搭理正趴在桌上打盹,严卿过去勾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小兄弟,可否醒一下?”
小生缓缓抬起头一脸困意,二人神情对视了多时他才突然从座上蹦起来手忙脚乱整理下头发道“公子是来取通行证的?”
严卿点头
小生说着让他等一下一头钻进桌下,好半天之后从下面捧出一个装满字条的木盒
“公子且从中抽一张,答对了才可过关”
严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才把手伸进木盒,本来是想抽最上面的那一张,但又想了想还是换了旁边的一张。
打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今有一贪官,贪银上万两,百姓痛恨之,怎奈其位高,欲除之,该如何?
还挺押韵
严卿皱眉思考片刻,提笔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一句话:先安之,后除之
小生接过面露异色,想他根本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拿着一个本子在比对。严卿答的应是大差不差,因为小生脸上的神情从始至终都带着惊异
他放下手中的物品从桌下拿出一张信封递过去“公子还真是厉害,所答竟于文书大差不差。”
严卿接过微微一笑,若真遇到这种事情,标准答案还有用么?
“严兄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慕容清望着无边无际的人群,就在刚才又有不少人围上大概是外城之人慕名而来把他们生生从外围挤到了人群之中。
这时严卿嘟囔着“借过借过”从人群中挤出来,看起来他还蛮受欢迎的一路过来吸引了不少妙龄女子的目光。
好不容易挤出来了他却好似绕晕了一般里在原地四处张望,看起来真是有些弱小无助。其他人想提醒他却怎奈人多声杂,声音刚起就被更大的声浪盖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隐在人群中熟悉的身影,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快步走过来。
“好了,一会我们可以直接进去了。”
“真的?!严兄你太棒了!”
再说这书香阁外观挺气派,谁知走进去后才发现琴圣弹琴的地方居然是个戏台,就像普通的戏楼一样旁边有些上下两层楼阁。
刚坐下,这个还算大的空间瞬间就被人占满了
“这沚水先生名声不错啊。”慕容清扭过头说道,王墨愿以袖角捂住嘴轻声笑道:“只是不知他长的如何。”
突然间台下人群一阵骚乱,只见一青衫男子抱着一把古琴从后台走上,三十多岁的年纪面上所戴的白玉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只留一张嘴的脸也能看出他的俊秀,带着些书生之气。
他走到台中央古琴放在桌案上,指尖滑过琴弦
优美哀伤的乐符从他指尖流出,全场一片寂静。
他将双手放在琴上指尖跳动,唇角带着微笑隐约间可以看到面具下双眼微闭,神情陶醉。他的琴声,给人置身空山,处于鸟语花香之中的感觉,身体仿佛在一瞬间放空,心中杂念消失殆尽。
不愧是琴圣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中,琴圣已弹罢三曲:一首歌姬中流行的《别情郎》,一首《泪芭蕉》,还有一首《池鱼故渊》。一曲终了仍有人陶醉在乐声中,琴圣走下台慢慢踱步,他要像往常一样在人群中找出一位听懂乐声的人。
最后,他在严卿面前停下
“公子,可有心事?”
“心事?”严卿一笑站起来“不知先生为何认定我有心事?”
琴圣笑道“脸上的表情可以装,眼中的神情却装不了。公子的眼神告诉我你有心结。”
严卿沉默了
琴圣手一伸,道“公子,且到后院一叙。”
严卿微微点头,正欲迈步突觉身后有人拉住自己手腕,回头看发现明言拉着他肩上尽是担忧。
严卿轻轻推开他的手在那手背上拍了拍低声道“放心,我去去就回。”明言这才放开手。
后院的凉亭内,琴圣将一杯尚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严卿面前道“公子的答案我看了,想必公子之前住在京城对吧?”严卿接过茶杯,抿上一小口道“现在住在边疆。”
琴圣轻笑,同样端起茶杯“可是因家国不容?”严卿低头一阵沉默,琴圣见状放下杯子起身走到凉亭边上,对着一湾早已冻结的湖水“公子不妨想想你这一路走来是否真的家国不容?”
严卿诧异的抬头看着他
“公子这一路来,想必受到不少人的救助吧?不容你的那个家,跟这个家想比,哪个更重要?”
严卿茫然
琴圣回来重新坐到位上,严卿盯着桌上的茶水玉扇在手心里一下一下的敲着,过了一会才抬头道“在下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先生何解‘天下’一词?”“天下?”琴圣微愣,笑着叹了一口气“这天下对我有些广大,我生行洒脱好云游四方却也逃不出这天下。”
“但若一心为公却得不到汇报呢?”严卿问道,琴圣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问却没多说什么。叹道“这天下这么大,哪能是非兼顾呢?就像这天道,它能给一人荣光,却也能令一人沦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对,就是这样。”
严卿站起来对他拱手行礼,道“多谢先生指点,今日真是受益匪浅。不知先生何名?”
琴圣笑着看着他,手指伸进杯子沾上一滴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楚御泽
等他从后院重新来到戏台,台下的人早已走尽只留有四人留在原地焦急等待。看到严卿走来纷纷围了上去,明言扶着他肩膀在他身上扫视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眼见面前这一群人不明所以的紧张严卿不觉笑出来,自己只是去谈个欣又不是入鬼门关怎么这一群人比自己还紧张?“你们怎么……”他问道
慕容清抱着胳膊,说道“见你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明兄都担心坏了,既然严兄你没事那我们就回去吧。”严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孩子对自己的态度为何这么奇怪?
他是在心疼明言?还是在怪罪自己?
算了不想了,过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了。
回去之后慕容清也不是很好过,他之前为了来看琴会答应司空寒背一本心法开着,几百章啊,够他背的了。
“剑者,百兵之君子也,欲练其器先修其心。心,剑之本源……然后……然后……”他坐在床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崩着,这鬼心法为啥会这么长?!而且还这么拗口!真不知道当时的人是怎么编出来这么变态的东西的。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连一篇都没背完
司空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沉着脸书一合“啪”一声放到桌上“过来”
慕容清“啊”了一声,这下又要受罚了。于是他也只得乖乖巧巧坐在对面。
可司空寒却只是把书推到他面前,“背不完,不许吃饭。”“哦……”他嘟囔一声拿过谁知竟从里掉出一颗糖!慕容清从地上捡起来有些吃惊的看过去,司空寒虽示意他赶紧背眼神却也柔了几分
啧啧啧,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师兄还有这样一面?
“明言,晚上吃什么?”严卿靠在椅背上,天色以入了酉时也到了晚膳时间。明言握住严卿的手柔声道“等他们一起去尝尝当地的小吃如何?”
“嗯”严卿低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