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

狭窄的街道上是一户挨着一户的民房，墙壁的油漆斑斑驳驳，看上去也有好些年头，屋顶上的瓦砾甚至有些缺了角，凹一块凸一块也不知道下雨天会不会漏水。

这里的路灯一早就坏了，只余下从隔壁屋子里射出来的光线做为照明。

刘夏“妈，我回来了。”

刘夏撑着伞喊了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敲门。

梅雨季节，雨丝细细密密的落在枯叶上，落在刘夏的伞上，在昏暗的夜里折射出一点晶莹的光芒。

木门吸了潮气，连敲门声都是闷闷的。嘎吱一声，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一个围着围裙的妇人对刘夏说道：

刘美凤“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刘夏站在屋檐下，捋了一下头发，挡住脸上淡淡的红痕，又掸了掸衣袖，合起伞抖落上面晶莹的雨滴。

刘美凤“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屋里昏黄的灯光洒在四周，墙上透着点点霉斑。刘美凤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桌，一边问。

刘夏搓手哈气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自然，漫不经心的道：

刘夏“老板有点事，让我帮他看了两小时店。”

随后转过身盛饭，在刘美凤看不见的地方，刘夏红了眼眶。

刘美凤听了眉头微皱。

刘美凤“以后早点回来，太晚了不安全，又不会多算你工钱。”

刘夏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夹着菜往嘴里塞，含糊点了一下头说：

刘夏“知道了。”

接着就陷入静谧中，狭小的房间里只有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刘美凤“那个…我找了份工作，明天可以去。”

刘美凤看了正在低头扒饭的刘夏一眼，又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刘夏“什么工作？这次又是传xiao吗？”

刘夏抬起头扫了她一眼，语气里透着点不相信。

刘美凤“是……是钟点工。”

她怕刘夏不相信，又赶忙加一句。

刘夏淡淡的说了句哦，然后放下筷子，喝了口汤问道：

刘夏“你可以吗？别又不小心把人东西顺回来了。”

刘夏故意加重了——“不小心”这三个字。

当初刘美凤也是给人家做钟点工打扫房子，做的好好的吧，被人蛊惑做传销，却没想到被人坑骗了好几万块钱。

刘美凤“要不是为了你我能活得那么窝囊！”

听到刘夏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刘美凤心里的怒火，摔下筷子，指着刘夏骂道。

刘美凤你就和你那死鬼爹一样天生来向我讨债的！真后悔当初没把你掐死！”

刘夏一生下来就跟着刘美凤生活，从来就没见过她那什么窝囊的爹。

所以听到她说的话心里也没有起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今天她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刘夏“行了，我只是提醒你别再犯错。”

刘夏起身拿过自己放在木椅上的书包，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隔绝外面刘美凤哭哭嚷嚷的声音。

她蹲在墙角抱着自己的头，深埋进膝盖，轻声抽泣。

房间里一片黑暗，把刘夏一寸一寸吞噬掩埋。

刘夏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的力气都被一个很大很大的漩涡吸尽了一般，挣脱不出。

第二天一早，刘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睡意瞬间散了不少。

　　她往旁边摸索着关掉闹钟，时针和分针刚刚好停在五点半。

　　她捧着凉水往自己脸上呼，冰冷冷的刺激刘夏的毛孔，脸上的红狠淡了许多，不仔细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洗漱完她利索的穿好衣服，又套了件外套。

厨房里并未看见刘美凤的身影，她每天给刘夏热完早饭，又回房间里睡一会儿。

　　刘夏背起书包出门，手上拿着热乎的馒头，一点一点扯着吃。

　　这是超市晚上剩下没卖出去，刘美凤便宜买来的。

　　早晨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她独身走在小巷子里，路上已经有一些卖菜的小摊贩了，和讨价还价的大妈大婶。

　　从这到公交站得走十五分钟，然后搭公交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