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陈瑶瑶从办公室出来后总是魂不守舍的，大家都以为她是被马国荣批评了才这样的，李美君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陈瑶瑶把眼珠子转到李美君的身上，眉头中间那块肉拧的和老年人的皱纹一样。

“舒娇失踪了”

“你是为这事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啊，”李美君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嗤笑，“和我们又没关系”。

“不是，”陈瑶瑶晃了下头，利落的马尾和好看的空气刘海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我看到她妈了……她的样子……很奇怪”陈瑶瑶抿了抿唇，似乎在回想什么。

“怎么个奇怪法？”

“一进来就像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说些什么‘是学校杀的人’之类的话，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好大好大的伤口，就像月球表面的洞流血了一样，很吓人……”

“那也和我们没关系”

“可是……”

“别可是但是了，”陈瑶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不耐烦的陈美君一下子打断了。“男生们看到我们的瑶瑶女神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会很难过的。”

“美君”陈瑶瑶突然散去了阴霾，突然像大人一样正色道“我说过的……”

“好好好，不提男生”

话锋突然一转，陈瑶瑶也不提舒娇的事了。

陈瑶瑶的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单身妈妈，姓陈，名咏兰。

陈咏兰在十九岁就辍学跟了陈瑶瑶的爸——一个服务员。

陈瑶瑶的爸叫张勇，一生没什么成就，最后两个人在陈咏兰二十九岁的时候就离婚了。那个时候，陈瑶瑶已经六个月大了。

两个人和那次在餐厅时一样四目相望，满眼的期许却只剩下了疲惫和愤怒。

两人平分了财产，张勇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着他。

陈咏兰独自一人生下了陈瑶瑶，一直说着有多么多么不后悔跟了他，多么爱他，那近乎痴迷的眼神像钉在了那张揉的白痕布满的四四方方的小照片上一样，仿佛能将人吞噬。

可是陈瑶瑶还是不相信自己这个妈妈有多深情无知，她太疯狂了。

晚上，陈瑶瑶家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陈瑶瑶褪下了书包，转身回了卧室。

那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充满少女心的房间，里面有各种小女孩喜欢的小娃娃和动物摆件，这些都是陈咏兰给她准备的。

陈瑶瑶没管这些，兀自写起了作业。

她时不时往房顶看一下，粉红色的天花板上闪亮着一束灼人的光——那是一束只属于机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