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恨难消,大局才显,命运不过掌中弄。
“谁是格三花?谁是格三花?”
士兵攘攘进入太医院,刀不见鞘,银光晃晃。格三花这才闻声而出。没等知晓是何情况,便早已被两旁士兵拿下,双刀在背,力透官袍。
“什么事。你不知?我这辈子最恨庸医”
转眼,格三花已囚在狱下,路上所听,这才知道原是沈顾心已死。格三花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会如此?反复只有在脑中闪过昨日画面,不觉已是铁索加身。一旁的便是这囚服的陈越,神情沮丧,发须杂乱。
“一样,一样,报应吗?”
“一样?报应?你在说什么?顾心她到底怎么了,昨日分明,分明…她不能死,不能死”
格三花听到陈越的话,直直看着陈越,格三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切如此突然?昨夜格三花还在欣喜,这是他最艰难的病人,亦是此生最不想在这个平日里不断打扰生活宁静的人身上,看见死亡的人。医之所病,药之少而疾之多,死亦不过司空见惯,只是少有人死于格三花面前。格三花希望的,乃是比任何时候都希望的是,不想见到沈顾心成为自己手中逝去的病者。
“中毒死的,虽然不知道你用的什么药。但此病却是别无二般,与当年一模一样,我早说过。当年叶太医说此病,只恐兄妹相及,看来….”
“中毒,我并未下毒,你说的甚,我不懂。外面可有人,我要即刻见沈顾心,她不会死的,快来人,快….”
格三花,已是难忍心头之重,急急如焚,此刻见沈顾心一面又如何容易。声彻暗牢,可这铁栏之外,谁会为之动容?
“哼,医死丞相之女,你以为还有机会活着?更别说未到她身前,便已被丞相怒而斩死。”
陈越看得十分明白,双目早已暗如此间牢房,似乎早已接受不由自己操作的任何安排,事实上陈越罪并不至死,毕竟药非他所出。
“陈主事,倒是看得明白,可是你这作惭形秽,如今想要悔过了?有人可不答应。”
暗房中忽然出现一鲜明亮,在陈越面前,语气不屑。
未等格三花,陈越在这暗光中的人脸,便忽忽转头,留下几声嘲弄。
“格太医啊,格太医,这个沈顾心之死可怪不得旁人啊,可要好好问问这陈太医。哼”
格三花一番神伤,这才平静下来,看着眼前陈越,眼神中似怒似疑,牢房虽暗,微光却恰落在格三花脸上,照得清楚。
未等开口,陈越声息顿舒,苦苦一笑。
“十五年前,丞相之子,名为沈明,是丞相爱子,文武双全,将来必是一番人物,也曾患此一病,症状一般。当年由我与叶淼共同医治,起初也是渐有起色,然而不知怎的,突发中毒迹象,当时朝野党争未休,因我当时太过恐惧,又欲争位太医院主事,便推诿是叶淼药中有毒。我因而躲过一劫,叶淼却成丞相泄愤对象,一时气上心头将叶家一子杀死,其母因与士兵相拼,母子皆亡魂刀下。而后不知不觉,听说叶淼太过悲伤死于狱中。罪恶有报,而我的报应亦是痛尝这失子之痛,我那未满一岁的儿….”
陈越说着,似乎语气间有一种释然,但对于格三花而言这些话太突然,太突然。一时间人任谁都无法接受。太多疑惑,太多茫然,格三花一时间看着陈越难发一语。久久之后。
“为何,为何会有中毒迹象?我不知所用之药是否毒药,此药乃是我父亲曾教于我。怎会中毒?我师医术在我之上,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陈越抬起晦暗头面“你父亲?是何人,又怎会治此病?”
陈越说完越发疑惑,格三花叶渐渐反应过来,为何父亲知道此病,症状丝毫不差。
“我父亲,亦是我师父,居于天姥山中,姓名格子叶。”
“格子叶?可有何特征?”
“父亲左目失明,有一义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当年叶淼在狱中悲痛发疾,更加大刑,以至左眼失明。没死,他没死。”
陈越有些兴奋,如此真相,原来显现,当年陈越幼子失踪,一度怀疑是叶淼或是丞相所为,可狱卒分明见叶淼已死。便没在追查,十几年来陈越沉浸丧子之痛,昏昏度日。如今看来眼前之人….。
“你是说,父亲是叶淼?”
格三花看着陈越,双目直勾勾的看着。两人没有发声,如此看着。两人又在想着什么,反正此刻,格三花脑子里只有沈顾心三个字。
狱卒将陈越提走,而后的事情,格三花被发放边疆。陈越被下了死罪,在双唇再不能启前,缓缓说了一句。
“悲中十几载,而今大梦,喜从中来,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