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内的每日朝会依然在进行,不会因为少了哪几个人而休止,更何况,其中一个是常年在朝上打瞌睡的,还有一个一年最多来上十回的,更是无足轻重。
只是殿上的重臣们经过了一番清洗,左右大臣、内大臣、大纳言中纳言这些已换了大半,几乎都是天皇信得过的人了,故此,天皇陛下心里还是相当愉悦的。
虽然在朝会过后,他在内廷召见了新上任的阴阳寮头贺茂保宪。
“晴明可还在平安京吗?”
贺茂保宪恭敬地居于下位,比起晴明,他要礼数周全得多,便回答说道:“臣之师弟晴明,前两日已留书给我,说是得陛下恩准,游历去了。”
“真是巧啊,”天皇说道,“博雅受了伤,前日也使人送上书函,说要回乡间休养一阵。”
“是啊。”
“保宪啊,博雅向来与晴明交好,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一起往乡间去休养了?晴明虽无伤,不也担着个心内有鬼的罪名么?”
天皇的这番话显然是看穿了那两人的把戏,保宪颇为无奈,一前一后地递上书函,任谁都看出他们是一起离开的,他就是个善后的人,斟酌着说道,“臣想,也许……是吧。”
“朕想也是,他二人做什么都在一起,很多时候,博雅三位的面子,可比朕大多了。”
在安倍晴明那儿确实是,保宪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可惜了,本来朕都打算好为博雅准备一门亲事了,是太原大人的女儿夏子小姐呢。”
正是因为你这样心急地要为博雅大人准备亲事,晴明才带着他跑得这般快吧,这句保宪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天皇也不介意保宪只是应着话,想了想又问道:“晴明有没有娶妻?”
“呃……不曾。”
天皇有好一会儿都没有答话,片刻他呵呵笑了,对着底下跪拜着的保宪说道:“这样说的话,他二人倒确实合得来啊。”
“……大概是吧。”
“你的亲事可操办了?”天皇总算把注意力转移到保宪身上来了。
“蒙陛下恩赐,臣下与内子的婚事过几日便会操办起来。”
出了内廷的贺茂保宪站在殿外,轻轻地吐出口气,一身冷汗,果然身在官场的诸多不自由,即使三年不曾任职,依然如故。他为何要回来替晴明顶了这锅,想来这阴阳寮头一职,天皇本是属意晴明的吧?
只是晴明这个小子,比他要任性得多,即使是他正年幼时,还顶着白狐之子的诬名,也是脱不了狡黠与机敏。罢了,谁让我做了你的师兄,便为你顶下这份责任,让你再自由几载吧!
保宪出了城门,坐上府中的牛车,正要往天皇新赐的府邸而去,忽然看见不远处芦屋道满正走过来,大踏步地行走,衣衫陈旧,好不逍遥。
“是道满大人,你怎么会在此处?”保宪打着招呼。
“保宪大人嘛,吾是来给晴明办事的啊,汝不记得那些个家伙了么?”道满笑着说道。
那些家伙?保宪想起那些藤原大人们,这事不宜在皇城门外说道,便拉了道满上车,微笑着说道:“去我府上喝上一盏吧,道满大人?”
“那是自然,晴明不在,难道便喝不着好酒了么,走罢!”
这边的牛车便慢腾腾地往前走,保宪与道满时不时地聊上几句,暂时还都是有关于晴明与博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