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鹰司大人他,是有什么事要拜托你吗?”博雅忍不住问道。
“唔,”晴明依旧含糊,喝了口酒,“算是吧。”
“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找我呢,平安京的大人们都知道你我交情深厚,拜托我不是更方便吗?”博雅皱着眉,说道,“难道是因为上次我呵斥了他,所以在生气吗?可他当我的面说晴明不好,当然是不行的。”
晴明凝视着他,博雅皱着眉。
“我要不要去跟他说,只要不说晴明的坏话,我博雅还是愿意跟他做朋友的?”
晴明不置可否地笑,终于说道:“博雅觉得,这鹰司是怎样的人?”
“这个,他的和歌做得很好,雅乐也挺精通的,是个正直的人吧,”博雅坦率地说道。
“你跟他的交情如何?”
“一起合奏的交情,”博雅说道,“那,晴明答应他的请求了吗?”
如果让博雅知道那个鹰司来拜访自己另有企图,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晴明想着。
晴明看得懂鹰司看自己的眼光,如果和歌会上还不那么明显的话,他的屡屡造访就一目了然。
平安京中的公子公卿们不乏风流韵事,在他少年时仍在贺茂忠行门下时便已知晓,因着天生秀雅的外貌,他是一些男人居心不良的目标,对此,晴明一概付诸于淡然地冷笑。
这个鹰司是博雅的乐友,却避着博雅前来亲近他,晴明在第一次时还有点客套,后来几次均是辞而不见,反正一个隐身咒费不了多少事。
这件事他没打算告诉博雅,那样单纯的汉子,怕连男女之事怕也通晓不了多少吧?
而且看他那天与鹰司起的冲突,若是告诉他,只怕又会年轻人气性上来直接让人难堪吧?他是不在乎这些冷漠傲慢的公卿们的,但博雅为他那个阶层排挤,就不是他之所愿了。
“晴明,晴明,”博雅唤他。
晴明把思绪收回来,博雅忽然笑起来了,说道:“你也有走神的时候啊。”
“……阴阳师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专注的,”晴明说道。
“是吗?”博雅自言自语地说道。
“话说,博雅,下午有没有空,陪我走一趟如何?”
“当然有,要去哪儿呢?”
晴明说平安京西侧空谷寺里一位叫成业的出家人,有事想要拜托他,已来过两次了,前一次他正忙着处理别的,就没遇上,昨日下午又来过了,所以答应今天去看一下。
“没说是什么事吗?”
“没说,不过我略知一二,”晴明的唇边浮起一缕不知名的微笑。
博雅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黑眸中尽是好奇的眼光。
晴明瞧着他,笑意温存,“去了再说,好么?”
“……哦,好。”
在安倍晴明的认知里,博雅总是可爱又容易哄,这样的博雅能在他的身边,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心情愉悦。
空谷寺位于平安京的西侧,牛车出行再加上徒步约摸要几个时辰,他们抵达山上寺庙时已是夜间。
迎接他们入寺的成业,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僧人,穿着一件朴素的僧衣,他的模样略有点臃肿,但还不胖,眼睛显大,如果不是出家人,倒有点练武之人的英武气质。
这是个不算热闹的寺庙,地势也较特别,几棵绿松掩映下,一排屋子斜在山崖之上。
许是在做晚课,入寺后见到的僧人并不多,晴明跟博雅一路走来只见过几个来往的,都是低头快步行走。
“二位大人,请到这边来坐,”成业请他们进了自己那间僧房,一会有个眉眼清秀的少年僧人进来,为他们倒了茶水后,低着头又出去了。
成业跟他们说的事是关于他这几日总看到有妖鬼的影子。
前几日只是在他房间外面转来转去,声音轻轻地,后来就越来越重了,再到昨天,好像已要通过门缝挤压进来。
这让成业无法忍受,赶忙下山去请阴阳师帮忙,先是找的贺茂保宪,但贺茂保宪说有重要事在身分不开,就向他推荐了自己的师弟,也即是安倍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