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夜半,月色升空,博雅喝了好几壶酒后,晴明说的那个神秘的来访者依然没有来。
他几次想要问晴明,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抬头看时,晴明都沉默地倚坐着。
今天晚上的晴明话不多,笑影也不多,博雅自与他相识以来,少有见他如此的,因此感觉到有些奇怪了。
终于,博雅还是忍耐不住好奇,他问道:“你是怎么了,晴明?”
晴明便收回思绪,“我并没有怎么,博雅。”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博雅瞧着他,“不能说吗?”
“啊,也说不上是心事,”晴明笑笑说道,“只是忽然有了点感触罢了。”
“晴明也会有感触吗?”博雅这样天真地说道。
“虽然我没有博雅这般善感,偶尔还是有的,”晴明淡漠地笑,又看博雅,“难道博雅真以为我是白狐之子,连这偶尔的人间烟火也没有了吗?”
“真是,晴明,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明知我从来不在意那些,也根本不信!”
博雅赌气使性起来,年轻的面庞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不悦,泛出几许红润的颜色。
晴明望着他,一盏酒在他的唇边,他没有喝。
“博雅,如果那是真的呢?”
“什么?说晴明是妖怪的儿子吗?如果有妖怪血统的晴明能这么聪明厉害,我们这些完全的人不是太没用了吗?晴明该看不起我们才是!”
博雅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性说话,但显然对晴明的这个问题答非所问了。
“呵,博雅你是个好汉子啊,”晴明微微喟叹一声。
这时候,院子里的树影摇动,树叶的声音在幽暗的夜空中刷刷地响,晴明手中的酒盏迅速地停了,对博雅使个眼色,后者便知道那个不速之客要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阵狂风掠过,吹得博雅几乎坐也要坐不住,他马上跳起来,拔刀出来对着不知名的物事,晴明见他如此,说道:“博雅,到我身后来。”
博雅走过来了,但他拔着刀站在晴明面前,却不肯去他身后。
“博雅,快到我身后!”
“不行,晴明,我得保护你。”
晴明听他这样孩子气的话语想笑,他是平安京名列前位的阴阳师,博雅不过是寻常公卿,即使他知些武艺,最多也是上阵去用罢了,又怎么跟非人间的生物比拼?但这样稚气的诚恳又使他略微感动。
在那风迅速袭来之时,晴明取出一枚咒念了一串咒语,然后抛向空中。
那风随着飞舞着的纸片就慢慢地停了,一位绿色狩衣的高瘦男子站在院中,他的模样不甚清晰,但能看出是位样貌出众的男子。
“啊,这就是夏子小姐的心上人吧?”
博雅惊呼出声,晴明点了一下头。
“阁下是来跟博雅大人一决高下的吗?”晴明对着那男子淡淡地说道。
绿衣男子点了下头,博雅看到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方向,身上有着凛然的杀意,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心惊了下,“跟我决高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