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天皇从寺院归来,救济灾民的事并没有落到博雅身上。
因为晴明早与他说过,博雅心里也并不觉得什么,他只是依然为着那些灾民们难过,可是难过又怎么样呢?
早朝时,博雅默默地在殿上坐着,天皇后来在说些什么,其他的臣子们在说些什么,他并没有在意,他陷入些微的困倦当中。
直到有一个清亮熟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博雅才睁眼去看,深蓝朝服的低阶官员坐在不远处回复天皇的话,却是晴明。
晴明也来上朝了啊,博雅心里想,他记得晴明很少上朝。
这也是他们同朝几年,但几乎没在朝堂上偶遇过的原因吧?
自二人出行除妖归来,博雅便与晴明成了交好的朋友,去他的土御门大路府邸喝过两次酒,他也邀请过晴明来自己府上,但他来得却是不多。
照晴明的话说,则是“博雅,你不觉得在我府上喝酒更惬意些么?”
是这样没错,虽然三位右近卫中将府已是朝廷官员中较为清静的场所,但比不上晴明那儿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的雅静,或者也不是一个人吧?博雅并没有弄清楚,在晴明的住所里哪些是人,哪些是他说的,所谓照顾他的式神。
晴明要主持一个祭祀,博雅听天皇在交托他这件事。
祭祀什么的,确实需要一个能干又正直的阴阳师呢。
早朝散毕,殿上人们与其他普通官员分外不同的两个朝向走,连出的门也不是同一个。
源博雅出门时,见晴明独自一人要往土御门大路方向去,想了想,便跟自己府上的侍从们交代了声,让他们先行回府,走上去唤了声晴明。
安倍晴明停住脚步,转过身,他的脸上依然是平静如水,只是在看见他时,略微有了些温暖的笑意。
“是博雅大人,有什么事吗?”
不是单独相处时,晴明依然对他用的尊称,博雅只好跟着改了声晴明大人。
自然是没什么事的,博雅只是想去跟晴明喝酒。
但他在想要说的时候,又觉得,才跟晴明相识不久,就已经去喝酒好多次了呢。
“咦,博雅大人,稍候橘大人府上有个和歌会,您不一起去吗?”
这时候身后的那些同为殿上人的大臣们走了过来,看博雅跟晴明走在一起,便有人这样说道。
博雅听到和歌二字面上略有尴尬,他虽然善音律,偏偏于和歌是绝不通的,他以前也参与过这样的和歌会,但每每都是手足无措。
“这个,我并不长于和歌,”博雅讪讪地说道。
“哦,那博雅大人是要跟阴阳师来往么?他们可是并不好交往的哦,尤其还是……”
这名官员马上被另一位撞了下手臂,晴明站着,他淡然地笑了一笑,向博雅微微行了个礼,转身便要离去。
博雅知是这几位同僚太过无礼,这些殿上人们向来都是傲慢无比,说起话来并不顾他人的感受,也难怪晴明生气,他急忙叫了一声晴明,也不管这些了,在后面急急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