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般,空旷的走道上连呼吸声都显得尤为突出,何锦煜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唯一的办法便是陪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手术中三个字的灯光熄灭,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许久未动的人在此刻终于有了生气,她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要不是有人扶着她,恐怕已经跌倒在地上了。钟诗吟摇摇晃晃的走到医生面前,紧紧抓住医生的手臂,问到:“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表情凝重,他摘下口罩,一脸沉重的说到:“车祸导致患者胸腔骨裂,已经危及到器官,你恐怕是要做好思想准备了。”说完带上口罩,匆匆离去。
钟诗吟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状态,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这几个字重重的砸在心上。她该怎么办?她的妈妈该怎么办?
钟妈妈很快被护士推了出来,送进了ICU。钟诗吟紧随其后,她刚想冲进去,便被护士拦下:“现在病人需要休息,等明天再来看吧。”
钟诗吟情绪有些激动,她说话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几近恳求的语气说到:“护士姐姐,求求你,让我看看妈妈,求求你了,她现在一定很害怕,让我见见她,就一眼,我不会打扰她休息的,求求你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的往下掉,何锦煜拉着她,不让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他用还算理智的语气说到:“你就让她见见她妈妈吧,她还小,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也许见一面会冷静一些。”
护士有些为难,可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心里也不是很舒服,最后她把主任医师叫了过来,她不敢轻易做决定,医生在来的路上也大致了解了情况,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小孩,心里也不好受,最终在他的再三考虑下,给了五分钟的探视时间。
钟诗吟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病床前,可快临近母亲的时候,她的脚步去慢了下来,生怕惊扰到睡梦中的人,她轻轻的抚摸着母亲的脸颊,即使有些消瘦,但是美人气质丝毫未减,小的时候,邻里街坊都说她像妈妈,是个美人胚子。
往日的种种,仿佛转瞬即逝,那位动人的女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钟诗吟轻轻拉起母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囡囡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我想吃城东的包子了,你起来带我去买好不好?”没有回应,空气又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钟诗吟终归是个小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可却在此刻一忍再忍,因为她谨记着医生的叮嘱,不可以太吵,会打扰到母亲休息,她把声音咽了咽,使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再次开口到:“以后囡囡乖乖听话,再也不无理取闹了,我会变乖,做一个乖小孩好不好,妈妈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变乖了,看看我好不好?”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宛若未闻。
何锦煜一直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小姑娘,心里的复杂情感,说不清,道不明,明明也才13岁,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她的人生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5分钟很快过去,钟诗吟被带了出来,医生随机关上病房的门,钟诗吟趴在门上,看着病床上的人,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何锦煜一把抱起蜷缩在地上的小姑娘,轻声安慰道:“没事,你妈妈会没事的,她很爱你,不会抛下你的,我刚刚有问医生,医生说只要她坚持下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为了你妈妈你也要坚强起来好不好?嗯?”
钟诗吟拼了命的摇头,“妈妈很疼,可是我没办法替她分担,她应该很恨我,要不是我一个劲的打电话催他们,他们也不会出车祸,爸爸……爸爸也不会去世,妈妈也不会躺在这里,都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听话导致的。”
钟诗吟哭的几度噎不过来,“哥哥,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变成孤儿了,是不是没人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妈妈该怎么办,她能不能坚持下去,我刚刚进去的时候好多管子插在身上,是不是很疼啊?妈妈很怕疼的,她受不了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何锦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轻轻柔柔的抚摸着钟诗吟的背,安慰道:“我的小诗吟不会变成孤儿,也不会没人要,哥哥要你,好不好,不要哭了,好不好?”
何锦煜一直很讨厌小孩哭,因为他们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下面还有个和钟诗吟差不多大的妹妹,也很爱哭,但是在他面前却不敢哭,除非是委屈的不行的事情她才敢,但也是很小声的抽泣,不敢有太大的声音。温雅说过很多次,叫他对妹妹好一点,不要这么凶,但是他是真的不喜欢小孩,更讨厌会哭的小孩。
此时钟诗吟软踏踏的趴在何锦煜怀里,眼泪和鼻涕浸湿了男人的白色衬衫,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他也不觉得脏,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哄着,直到怀里的人安静的睡去。
何锦煜看着怀里的人,皱起的眉头再也没有松开过。她的爸爸是真的死于交通事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