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源索性陪着陈光在公园门口摆摊,为照顾陈光,他转到了附近的一所体校,学习的压力不算太大,每天下午都有很多的时间。
就这样,有着朗朗读书声的学校里少了一个学子,在公园的夜市门口多了两个年轻的摊贩。
公园门口的夜市,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在火热的盛夏的下午,蝉在不知哪个枝头不停地鸣叫着,炎热的骄阳炙烤着地面,也炙烤着陈浩源那颗焦急的心。
“我说,丫头啊,在这儿真的有人吗?”陈浩源问道。
面对陈浩源的心急,陈光只是温柔一笑,沉稳地说道:“哥哥,耐心点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浩源擦擦满头的汗水,看向同样满身是汗的陈光,关切地问道:“我说,丫头啊,你不觉得热么?”
“不觉得啊,哥哥,我都习惯了。”说着,陈光从包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她将陈浩源头上那淋漓的汗水擦干。
看着这个吃苦耐劳的小丫头,陈浩源的眼眸里满是怜惜,他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道:“可怜的丫头,唉,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面对哥哥的不理解,陈光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她所碰到的不理解,甚至于误解早已经不止一次了。
陈光的眼睛忽然间从身后被一双手捂住了,与此同时,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软糯的女声:“亲爱的达瓦里氏,猜猜我是谁?”
“让我猜一猜,你是叶薇薇姐姐,对吗?”陈光说道。
“猜对啦,猜对啦!”薇薇说着,放下了捂着陈光眼睛的那双手。
陈光上下打量着薇薇,只见薇薇的穿着比往常的孩子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薇薇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及膝的百褶连衣裙,头上戴着两个粉色的发夹,头发微卷。尤其是她那海蓝色的眼眸中蕴藏着勃勃生机。
按照俄罗斯人的习惯,两人相互拥抱了片刻,放开了对方,薇薇好奇地问道:“达瓦里氏,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陈光回答道:“我在这儿卖花,对了,薇薇,你呢?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坐?”
薇薇单纯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在中国的家就在这附近的小区里。”
“真好,薇薇,以后经常来玩啊。”陈浩源说道。
“一定,一定,亲爱的达瓦里氏,过几天也请你们到我家里做客。”薇薇连声说道。
这时,陈光好奇地问道:“薇薇,天气这么热,你在太阳地里晒着,怎么不见你流汗呀?”
薇薇朝着灼热的骄阳瞥了一眼,轻蔑地说道:“我们俄罗斯人可是战斗民族,这点太阳算什么?湿热的南方我都住过,照样不出汗。”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
薇薇在这一片如火的夕阳下,唱起了中文版的《喀秋莎》。她的歌声高亢洪亮,那歌声如同前苏联的红色旗帜一般,将这一片红色的夕阳点缀了起来。陈浩源默默地拿出口琴,给薇薇伴奏。
夕阳随着薇薇的歌声渐渐地褪去了,宁静的夜晚逐渐地来临。夜市街的聒杂却打破了属于夜晚的宁静。在空调中待了一整天的人们开始出来活动。不远处,公园的广场上正不断地传出广场舞大妈们的音乐。
在摊边的陈光却无心去理会广场舞大妈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安心地坐着,等待着生意的来临。
“丫头,等了半天饿了吧?来,吃饭了。”说着,陈浩源拿着那个保温饭桶,来到了陈光的身边。
陈光接过饭桶,莞尔一笑,说道:“谢谢哥哥。”
接过饭桶,刚要吃饭,一个顾客的询价声使得她放下了筷子:“卖花的,这盆花多少钱?”
陈光起身说道:“30块钱。”
陈光的女声使得顾客吃了一惊,很快恢复了平静,又问道:“这花怎么养?”
“少浇水,多晒太阳。”陈光说道。
“给我拿一盆,我微信支付。”顾客说道。
“额…请问有现金吗?”陈光听到扫码支付四个字,心里有些没底,因为她实在不会使用微信二维码支付和收款。
“丫头,哥哥教你。首先……” 陈浩源将她的手机掏出来,耐心地教她怎样操作。
顾客扫码后片刻,陈光的手机就响起了甜美的播报女声:“微信支付收款30元。”
“收到,请慢走。”陈浩源微笑着对顾客说道。
陈光还没坐下,只听一个年轻男子轻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喂!臭小子,这儿是我的摊位,快点拿着你的破烂花滚蛋!”
陈光暗中问陈浩源:“哥哥,这人在叫什么呢?”
“不知道,咱们别管他,在这儿聊天就行。让他在那儿学泼妇骂街吧。”说着,陈浩源冷眼对在吵吵嚷嚷的男子瞟了一眼。
陈光和陈浩源都忽视他那呲里哇啦的嚎叫,依旧在低着头聊天,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倒来劲儿了。他用难以入耳的粗话和脏话将陈家的祖宗三代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
“你就别吵吵了,这孩子可怜,你没看见吗?”陈光旁边一个卖核桃的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男子说道。
摊子的一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他们都在议论纷纷。
男子却依旧旁若无人地用粗话叫骂着,并且态度越来越嚣张,他龇牙咧嘴地叫嚣着:“你别TMD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我的地方,信不信我叫城管啊?!我的一帮兄弟叫你断手断脚。”
在一旁的陈浩源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从喉头勉强挤出几声冷笑,嘲讽男子道:“那好啊,你去叫啊,城管来了,今天谁都甭想在这里卖了。还有,我们倒是想见识一下,你有多少废物弟兄。”
“哎哟!你和他什么关系?劳资要你管了?”
说着,他挥舞着拳头想打陈光。陈光也不是吃素的,她迅速侧身闪过拳头,并且顺势腾出一只脚踢了过去。只见她这一脚踢在了他那张粪缸一般的臭嘴上,随即他惨叫了一声,双拳乱挥了一阵,便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男子抽搐了好一阵。估计是被陈光那一脚踢怂了,他刚刚爬起来,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呵呵,这可是你逼我的哦,所谓勿谓言之不预也。就凭你想找我打架,还早两万年呢。”陈光望着他那仓皇逃蹿的背影,用拇指擦擦鼻子,轻蔑地说道。
在一旁围观的顾客们对此事议论纷纷:“活该。”
“就是,无理取闹,活该。”
陈光和陈浩源并没有理会顾客们的议论,两人坐下继续做生意。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他拿起一盆花端详着,他那副吹毛求疵的模样让陈浩源有些不高兴了,但是陈光在身边,他也不好意思和顾客发火。可是大爷却不管不顾、没完没了地在看着这盆花有没有毛病,吹毛求疵。在反复地确认这盆花没有毛病之后,他望着旁边的摊贩问道:“谁是老板?”
“他们就是老板。”一位摊贩指了指兄妹俩说道。
“伙计,这花怎么卖的?”那个中年人问道。
“25块钱。”陈光说道。
“太贵了,太贵了,便宜点啦!”那个顾客说道。
陈光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浩源急忙插进来说道:“叔叔,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一分钱一分货。”
“太贵了,不买了。”中年人不高兴地说道。
就在顾客即将要走的时候,陈光及时地对顾客鞠了一躬,柔和地说道:“叔叔,对不起,我的哥哥不了解价钱,请您原谅。”
“便宜点,我诚心要。”大叔说道。
“叔叔,23块钱,这个价钱您能接受吗?”陈光说道。
“好吧,23就23吧。微信支付。”大叔拿出手机说道。
大叔付完款走了以后,陈光用责怪的口吻对陈浩源说道:“哥哥,这生意没有你这么做的,这花卉可是有生命的东西,卖不了就赔钱了。”
紧接着,陈光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对陈浩源说道:“这盆花是10块钱进的。”
听罢,陈浩源挠挠脑袋,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对陈光说道:“丫头,我服了,你可真鬼呀,以后叫你鬼丫头算了。”
陈光没有说什么,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9:30了。
“呀!9:30了,丫头啊,快点收吧,回家了。”陈浩源催促着陈光。
“不,再待一会儿。”陈光说道。
“什么?丫头?再待一会儿?”陈浩源惊讶地说道。
“我说得很清楚了,再待一会儿。”陈光淡然自若地说道。
陈浩源拿固执的陈光没有丝毫的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她。
漆黑的夜晚危机四伏,犹如一片豺狼虎豹常常出没的原始森林,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随时都蕴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果不其然,城管大队来了,卖糖葫芦的最先发现城管,他连忙骑上自行车仓皇逃窜。
“城管来了,城管来了……”随着卖糖葫芦的人一阵惊慌的喊叫声传来,小贩们慌里慌张地收拾着各自的摊子。
陈浩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急切地催促陈光道:“丫头,城管来了,快收吧。”
“小丫头,你怕个什么?你是残疾人哩,社会上都在扶持你哩,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旁边的一个卖菜的老太太说道。
陈光听了,将信将疑地愣了一下,就在这一愣的功夫,城管已经来到了陈光身边,陈浩源不断地在催促着陈光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