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与“毛灵潇做什么错什么不做什么也错什么，活着就是个错误”的其他学院人不同，电子工程学院对他们的小毛童鞋评价无与伦比之高，在他们眼中，小毛就是天使降临就是爱神下凡就是人间的四月天啊！

首当其冲的就是郭明芳和薛莹。

别看郭明芳当着毛灵潇的面会让她退出篮球队，但在外人面前，维护毛队长是天经地义，谁敢说她家毛队长一个不好，她能撸起袖子干架，不打到你老妈都认不出来，我就不配做电院人！

“警察叔叔，你们别听他们在这里放|屁，我们队长忙球队忙网络中心还要忙自己的毕业设计，她自己忙得团团转，怎么可能有时间搭理罗珊那块废料，这群自作多情的家伙觉得自己多么重要，心里没点小数、高数、函数、未知数么？给他们个眼神还开起染坊来了，自我攻略最可怕！”郭明芳气呼呼地吼道。

问讯民警：“……”

“她们那群人，呵，说实话，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长得比她们美，学习比她们好，能力比她们强，一个个的就受不了，妒忌心作祟，玻璃心破碎，这些人的丑陋嘴脸我早就看清了！”郭明芳越说越气愤，就差喷起来，“警察叔叔，这个年代，优秀总不会是错吧！我们队长就是优秀，就是人美心善、心灵手巧，怎么着了！我们队长就是一尘不染、娇艳如花，这违反哪条法律条款了！我们毛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比起那群含着键盘出生的不是要好多少倍！”

问讯民警：“……”

郭明芳这一介地地道道的理工科把肚子里仅有的四字成语都摆了出来，民警默默地一把冷汗，孩子，追星使人盲目啊！

“呸！”郭明芳啐了一口，“拿他们来跟我们队长比，简直就是侮辱队长的人格！看看自己长得那副三扁四不圆的模样，呵呵。”

大姐，评价长相不太好吧。

与粗枝大叶的郭明芳不同，另一教室被问讯的薛莹温柔很多，缓缓说道：“毛队长虽然说话挺损人的，但人很好，很善良，也很热情，平时一块玩，她对所有人都很照顾，并没有像外界说的那样不堪，她是有点背景，但绿港有背景有势力的人多得是，这不能成为别人污蔑她的借口吧。”

民警很是认同地点头，问道：“毛灵潇跟死者有过什么摩擦么？”

郭明芳无奈一笑，靠在椅背上，“是有点啦，不过！是罗珊主动招惹我们队长的，骂我们队长不要脸，如果我是我们队长，早就跳起来敲爆她的脑袋了！而队长呢，什么都没做，这么说起来我们队长多冤啊！被人骂了，现在还要被倒打一耙！什么世道嘛！”

问讯民警：“……”

“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昨天真的应该好好揍她一顿，帮她治治长舌妇的毛病！”郭明芳对屋顶翻了个白眼。

我们捧在手心里的人让你们指指点点，我们还不能说个“不”字，当我们是傻|逼|么？！

“能具体说一说有是什么摩擦么？”民警耐心问道。

薛莹如实回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校内篮球联赛我们夺得冠军，体院人不服，尤其是罗珊，她们认为是因为毛队长的后台我们电院才夺了冠军，所以有点小冲突，但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杀人的。”

隔壁教室的郭明芳不屑地说道：“体院输不起早说啊！我们把这个破冠军扔给她们就好了啊！说得就跟谁稀罕似的！我们电院的奖杯多得拿出一间30平的空房子专门装都装不开了，谁还想要这种校内的五十八块钱包邮如果批发还能打个八折的破塑料啊！放在我们院里都觉得降低格调，他们不就是觉得专业的打不过非专业的丢脸嘛！”

民警把笔一放，问道：“那究竟，你们的夺冠是凭实力还是凭所谓的后台呢？”

“……”两人哑然。

郭明芳砸吧了下嘴，“不是警官，即便有后台，那也是人家家里有能耐，不至于杀人吧，我们也是懂法的啊！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可言，认清现实吧，更何况，我们冠军当然是凭实力了，毛队带领我们训练的时候，是别人没看见而已，我们撒下的汗可是货真价实的，还有两个伤了都没去医院的呢。”

问讯民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出了门，看到正副两位队长在说话，连忙迎上去，“楚队，赵副儿，这是几个兄弟给不同学生录的口供，除了电子工程学院，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是意见重重，他们的说法大同小异，不过看上去，不像是编的，是真实发生的。”

楚云深拿过笔录大略地浏览了下，赵彦忠眉头紧皱，说道：“云深，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好像知道点什么，却又不太敢说。”

楚云深轻轻地挑了下眉，“连灵潇有警方后台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新仇有了，旧恨是什么？谁都不会相信因为球场的摩擦会出手杀人吧，这太不符合逻辑了。”赵彦忠压低声音说道。

怕是大多数孩子都曾幻想自己会成为一代侠士，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但长大的这些年，无数残酷的现实教会他们与己无关的事，能躲一尺，绝不少一寸，实在躲不掉的，就把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指引，试图将自己包装成清白无辜的弱者，这个世间向来对弱者有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悲悯。然而，连环案件发生的起点大多是因为这群人的漠视，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小心翼翼地将垃圾藏起来，就能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殊不知，垃圾还会腐蚀、发酵、感染……楚云深松口气，“你跟弟兄们再去深入调查一下，刚才那个女生提到出国名额，查这个出国名额是怎么回事，灵潇的后面究竟还有什么人，谁在以她的名义承担出国费用，这件事不正常，欧译从来没说过，是不是连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灵潇知道么。”

“好。”赵彦忠带民警去忙碌。

楚云深去到体育学院准备“好好”地跟院长谈谈，这位体院院长约莫着四十来岁，戴着金框眼镜，微微有几分秃顶，但稀疏的头发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一身灰色休闲装。

“李院长是吧，我是刑侦队楚云深，来找您了解下情况。”楚云深说道。

见到楚云深进门，院长连忙起身，微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麻烦警官了，是我们失职，没有好好照顾学生，出了这种事情。哦，对了，案子有进展么？学生背井离乡地来圣港求学不容易，都是带着父母的殷切期盼来的，寒窗苦读十余年，都希望能学有所成，哪怕不能衣锦还乡，起码也得是平安无事，可是，我们却辜负了家长的寄托，还希望警官能尽快破案，我们也好给家长一个交待。”

楚云深对此深表认同，“放心好了，警方会全力侦破此案的，但是现在案子还在侦查之中，有关案情不能外露。”

“明白明白。”院长连连点头，“那我能为案子帮点什么忙呢？”

“说说您对死者的了解吧。”楚云深问道。

院长长叹一口气，“罗珊这个女孩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年她的文化课分数不太够，但因为专业成绩是破纪录的，所以学校就破格录取了她，别看她是长跑项目的专业运动员，但篮球、游泳样样都在行，省队对她早有意向，谁知竟然出了这事，哎……”

楚云深点点头，“她跟其他人的相处呢？”院长回答：“因为是拔尖的学生，所以我对她就格外关注了点，她跟其他学生都相处得很好，谁会杀她呢，哎……”又是一声叹息。

楚云深一笑，“院长，警方还没确认是自杀还是谋杀。”

自知说错话的院长连连称是。

“李院长认识电院的毛灵潇么？”楚云深问道。

“认识认识，”李院长回答，说到毛灵潇，李院长就抑制不住内心对她的喜欢，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听老邓不只一次提过，她是老邓的学生，而且还是最好的学生。”

老邓就是电子工程学院的院长邓仲业。

虽说都喜欢外人夸奖自家孩子，但起码得夸得符合事实，楚云深十分奇怪，虽然跟毛灵潇相处时间不多，但毛灵潇的尿性他是知道的，她那副游手好闲的混账德性，连个“好”字都担不起，更不用说“最好”了。

“听老邓说啊，这学生理论知识扎实，实际操作纯熟，对老师有礼貌，待同学有爱心，能吃苦能做事，人还聪明，有眼色，是有点皮，但这年头的孩子，有几个不调皮的，小毛皮归皮，但她心里有根线，知道进退。”李院长刷了一波尴尬的彩虹屁。

吃苦耐劳有礼貌，楚云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七个字跟他印象里的毛灵潇挂上钩，但外人面前不能打自家孩子的脸，楚队就没有反驳，继续问道：“那罗珊和毛灵潇的关系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李院长脱口而出，但瞬间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圆场，“楚警官，我一个老师，尤其还是院长，平时行政啊教学啊，事情多不胜数，跟学生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我对学生之间的关系的了解大多都得来自其他学生，您说是不是？”

“是，但是，您确定关系是挺好？”楚云深重复问了一遍。

李院长坚定地点了点头，尴尬地赔着笑脸，“都挺好，挺好。”

楚云深笑了，但这笑容却分外不纯正，隐隐有股寒意，“挺好的话，为什么会说她是杀人凶手呢？”

“……”李院长瞬间脸色煞白。

“李院长，看来，学生们都在跟您粉饰太平呢。”楚云深收敛起笑容，起身准备走，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哦对了，还有个问题，校内篮球联赛是体院举办的吧。”

思绪四下飞散，此刻还在僵着的李院长点了下，“是是是。”

楚云深没再打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有黑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