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听学正式开始后，灵汐倒也曾下过两次山，甚至御剑千里之外探访了两处宗门遗址，从而也了解到许多修真界的秘辛。

原来自一千五百年前的修真界连番战事后，各修仙门派已现颓势，后又有薛重亥不知从何处得来阴铁妄图一统仙门，这修真界便彻底乱了。

直到温氏先祖温卯的横空出世，各大宗门彻底在历史中消亡，取而代之的是世家林立。其中，又以温、蓝、金、聂、江五大世家为首。

此后，宗门消失，世家兴起。

可，一个新兴家族的崛起又如何能与传承许久的宗门相比呢？

不说其底蕴如何深厚，单就那些非核心子弟不得接触的宗门秘辛与功法，就不是这些世家能轻易探知的。

这也就无怪乎修真界几百年来都不曾出过金丹境以上的修士了。

灵汐一路闲逛，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兰室附近。不得不说的是，这姑苏蓝氏虽则教条极多，可这仙府中的景致却是清雅怡然，甚的她心。

——“先生，这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为何不能为人所利用啊？”

灵汐耳听得自家弟弟这番在他人看来过于异想天开的话，就知不好，果不其然——

“那我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能为你所用，而不戕害他人？”

“我，我尚未想到。”

“你若是想到了，各世家就容不得你了！滚！去藏书阁抄一千遍礼则篇。”蓝启仁怒极，“忘机，你去，把他带到藏书阁，不抄千遍不许离开！”

灵汐就见自家弟弟扛着剑悻悻地走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后山去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阿婴啊，那番话虽无错，却与这仙门百家眼下的情势不相容。到底还是少不更事了些。

清河聂氏的仙府名为不净世，是个四面环山的地方。

五大世家中聂氏先祖为屠夫出身，家徽为兽头纹，其子弟世代都是修炼的刀法，虽则勇武，却也因功法问题而备受刀灵侵扰，使得聂氏一门甚少有长命之人。

聂明诀刚去看过几名被门下弟子擒住的活尸，心绪纷杂的他索性在演武场中练起了刀法。

似这般灵识全失的活尸早在半年前聂明诀便已经见过了，那时只以为是有什么食人魂魄的妖邪作祟，可如今——。

聂明诀想到那些没有了灵识却具有攻击力的活尸，他翻遍了家中典籍也并没有找到任何与此类似的记载。

清河聂氏与岐山温氏比邻而居，而温氏又以火刑法，其门下弟子近年来行事愈发张狂无忌，恃强凌弱更是常态，思及那些尸身上仿若火焰形状的痕迹，他又有些不好说的怀疑与猜测。

听副使孟瑶所言，那魏氏姐弟也在蓝氏听学。

看来，等这次清谈会结束，他很有必要亲往姑苏蓝氏走一遭了。

自那日魏无羡课堂上惹怒了蓝启仁被罚抄千遍礼则篇后，整个云深不知处可谓是安生了好几日。不想也仅仅只是几日罢了。

当灵汐知道自家弟弟不知怎么把向来雅正端方的蓝湛给惹得大怒一场的事情时，她忽的想到几次遇到蓝曦臣时对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便连想来好涵养的蓝启仁都暗指了几次不可过分宠溺小辈的事，亏她还以为是哪里有不妥，原来是阿婴招的麻烦啊！

“汐儿啊，我明日便要启程去清河参加清谈会了，你可有兴趣同往？”蓝启仁正与蓝曦臣交代着一些琐事，就见灵汐自远处缓步走来，不由叫住了她。

“多谢蓝叔叔好意，”灵汐笑着推辞道：“灵汐不过一介散修，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蓝启仁还想再劝几句，忽的想到了在世家子弟中如鱼得水的魏婴，不由摇摇头道：“汐儿啊，自从魏婴来了，我这云深不知处可许久不曾清净过了啊！”

蓝曦臣在旁不由莞尔一笑，魏公子的性子也确实是让叔父为难了。

灵汐也不由得想到了魏无羡把蓝启仁气的雅正全无的事情，对此她只能歉然一笑：“阿婴年少顽皮了些，有劳蓝叔叔与曦臣多多费心了。”

对于灵汐的反应蓝启仁已是无力吐槽了，“你就惯着他吧！”他摇摇头与蓝曦臣一同离开了。

遇到这么个无底线宠弟弟的你又能说些什么？

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灵汐也是满满的无力感。阿婴天资高、悟性好，即便她每日听学结束给他额外布置课业，他也能又快又好的完成，还非常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虽说爱玩爱闹了些，可也不过是少年心性。只要他修行不懈怠，灵汐到也无意过分约束于他。

说来也是奇怪，这听学的世家子弟那么多，阿婴怎就偏爱招惹性格清冷寡言的忘机呢？对此灵汐也是非常的迷惑了。

次日一早，蓝启仁便带着弟子往清河去了。

聂怀桑知道蓝氏弟子有修早课的习惯，他兴冲冲的跑到魏无羡的房间：“魏兄，你真真鸿运当头，老头子一早就去清河赴我家的清谈会啦。这几日不用听学了！”

少了老的那个，剩下小的那个，这还不好对付！魏无羡一骨碌爬起，边穿靴子边喜：“果真鸿运当头祥云罩顶天助我也。”

当下两人便勾肩搭背的往后山走去，“我就不信蓝家这座山上找不出几只小山鸡来。”

“咦，那不是曦臣哥吗？”聂怀桑眼尖的看到庭中嘱咐弟子的蓝氏兄弟二人，只见二人皆一副出行的装扮。

蓝忘机见到魏无羡，皱起眉头，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多看一刻便会受到玷污般的移开目光，眺望远方。蓝曦臣则笑道：“无羡，怀桑。”

“曦臣哥，你们这是要下山吗？”魏无羡好奇地问道。

“山下有水祟作乱，我与忘机下山除祟。”蓝曦臣说道。

蓝忘机冷冷地道：“兄长何必多言，事不宜迟，就此出发吧。”

魏无羡忙道：“慢慢慢。捉水鬼，我会呀，曦臣哥捎上我们成不成？”

蓝曦臣笑而不语，蓝忘机道：“不合规矩。”

魏无羡道：“有什么不合规矩了？我与阿姐这两年长住荒泽之地，什么样的邪祟没有见过。况且这几日又不用听学。”他巴巴地望着素来好说话的蓝曦臣。

聂怀桑也想跟着去凑凑热闹，便眼巴巴的看着蓝曦臣道：“曦臣哥，你就让我们去吧。”聂怀桑因着自家大哥与蓝曦臣交好，故而对蓝曦臣也是熟识已久。

“不必。------”蓝湛话还未说完，就听蓝曦臣道：“也好，那就准备一下，一同出发吧。”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蓝湛不解得问：“兄长为何带上他们？除祟并不宜玩笑打闹。”

蓝曦臣道：“我看你神色，好像有点想让无羡一起去，所以我才答应的。”

雅室之前，静默如结冰。

半晌，蓝忘机才艰难地道：“绝无此事。”

他还要辩解，魏无羡已拉着灵汐与聂怀桑背着剑赶了过来，蓝湛只得闭口不语，一行人随即御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