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室的刘雨沐一见他们就忙不迭冲了上去，腿被椅子撞的“砰”一声，也没注意，整个人重心不稳地直往病床上栽，旁边的家属不由惊呼“小心”。
柔声安抚着孩子的邓子昂感官敏锐，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
大半力道压在邓子昂胳膊上，刘雨沐险险地刹住车，和正呲牙笑着的儿子打了个照面，小杰脸色红润，精神也不错，但她还是放心不下，犹犹豫豫地转向男人：“子昂，都没事了吗？”
手术成功率不是接近于零吗？
邓子昂将她扶稳，松手，答非所问道：“他很坚强，你要相信他。”
这里明显不是闲谈的场所，一路转到PICU，邓子昂在里面和王航交代注意事项，刘雨沐就扒在透明玻璃上，踮着脚，抻着脖子，朝里望啊望的，路过的护士见过太多这种情景，习以为常的劝说几句，便忙活自己的去了。
她看着儿子边上的两人在争辩什么，口罩一鼓一瘪的速度特别快，可是她耳朵都贴到玻璃上去了也什么都听不到，顿时急的拍了拍面前碍事的屏障。
那个她不认识的大夫扭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指着她说了什么，然后邓子昂就袖子一甩，大步流星的出来了。
“子昂...”
邓子昂激烈的情绪还没怎么平缓，声音有点大：“那个不懂迂回死磕规矩的家伙，孩子都疼成那样了，上点镇痛怎么了！我都说了出事算我的！”
那么小的孩子几乎被全部剖开了，麻药散尽，疼的眼泪直流，浑身颤抖，他实在于心不忍...王航那厮不给开后门就算了，还扯什么他旧情史出来了！
邓子昂心里呸了他一口，以后别想上我家混饭了！
见刘雨沐担忧的望着他，卡在嘴边的抱怨就换了：“没什么大事，就是疼了点，两小时后就可以用药了。你在外面看着也没有用，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下吧？”
刘雨沐摇摇头，毕竟两人曾经朝夕相处过，她知道这人性情有多沉稳，学医后那更是死水一般没有波动，能引起他面红耳赤的争论的，绝对不是简单的用药问题，只不过深奥的她也不懂，于是又盯着邓子昂看了好久，她才下定决心似的问道：
“小杰还能活多久？”
手术切除是成功了，但要防潜在癌细胞扩散用的靶向药会极具打击孩子的肾脏功能和免疫功能，并发症也会随之而来...
运气好的话，能坚持上三五天的；运气不好的话，只怕今晚都挺不过去...
王航便是让他将真相告知刘雨沐，可邓子昂握了几次拳，都开不了口，只好沉默以对。
“那...”刘雨沐哽咽了，扯着他的袖子求他：“能不能让我进去？”
重症监护一天中探视的时间都是很短暂的，进去陪着？王航怕不是要发飙！邓子昂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行。”
他给了对方不可能的希望，白白加重了对方的绝望，站在阳台眺望远处的红彤彤的夕阳，邓子昂眼中尽是迷茫，还有挫败，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他没回头，只发自内心的问道：
“小焦，我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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