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郁舒回到家里吃过晚饭，看到大哥贺奕章正在娱乐室打电子游戏，便推开拉门进去了。

“有事？”贺奕章头也没回，目光依旧聚焦在屏幕上。屏幕上的画面有些血腥，看起来像是类似于末日生存之类的游戏。应该是一群人在联机，郁舒听着那边的几个人骚话连篇，反而是贺奕章这里下手稳准狠，嘴巴却紧闭着，一言不发。仿佛是没和他的队友连上频道一样。

郁舒看了看这诡异的气氛，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贺奕章后面，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会儿话。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

“怎么说？我心情不好？”贺奕章的声音向来是有些低沉，不仔细听很难听清，可你又不敢让他大声说话，贺奕章的声音一大会让人感觉自己是坐在缸里。他的共鸣特别好，震的人脑袋嗡嗡的。因此郁舒尽量规避游戏音效给她带来的影响，努力地听清楚贺奕章在说什么。

“你都不和你的队友交流感情了，还死鸭子嘴硬呢。”

“哦，这个啊。”贺奕章藏在角落里，一枪爆掉了丧尸的头，绿色的血溅了一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麦克风坏了，我只能听他们说话，没办法和他们一起聊天。”

“哦，这样啊。”

一时间郁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郁舒还是继续锲而不舍地打算刨根问底，“今天早晨…毛栗来咱们家了。”郁舒说了半句，抬头看了看贺奕章的脸色，看贺奕章没什么反应还是身手利落地在杀怪，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她出了一点意外，你也知道的。就失忆了。”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相信她。一切还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她和我说过，她会回来的，我也始终坚信。”

这一枪打偏了，怪兽抓到机会冲过来给了贺奕章的游戏角色一爪子，这一爪子还挺疼，抓掉了贺奕章不少血。

“我一直没问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在飞机上。”贺奕章开始了他漫长的回忆。

贺奕章会议结束，准备回到蓝星，紧赶慢赶地上了飞船。匆匆忙忙地找到隔间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个大美人，超模身材，眉眼勾人，还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连衣裙。

“但再美你也要讲道德啊。”贺奕章如是说道。

“你不要无理取闹，这是我的隔间我的座位，你看我的票，就是这个座位。”

说完，贺奕章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生怕这个座位被谁抢去了。

大美人看贺奕章的表情很奇怪也很疲惫，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她喘了一口气后说道：“你这个是双人间，我进来怎么了？我也是这个隔间的乘客，是里面那个座位。我不是想抢你的座位，你不要污蔑我。”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贺奕章连忙起身让大美人进去。因为优越的身高，贺奕章起身起的又太过匆忙，不小心撞到了隔间的门框上。一时间，气氛变的更尴尬了。

贺奕章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乎他敲了敲两人座位间的隔板。

“你好，我叫贺奕章。”

过了一会，贺奕章没有听见那边有任何的回应，大概是大美女很不想搭理自己吧。贺奕章这样想着。紧接着他突然听到了隔板那边传过来啜泣的声音。

难道她被自己给蠢哭了？贺奕章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以为是自己的骚操作给人家气哭了呢。

于是他连忙拉开隔板，把手纸递给大美女。并释放出身上的气味让人镇静下来。并且询问她是不是自己气到了她。

贺奕章身上的气味是浓厚的檀香，一味檀香却包含着人生百味。又像是雨天里的寺庙，有让人沉默的力量。

大美女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再哭了，红着脸对贺奕章说：“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和你没有关系。不过，你能让我再闻一闻…”

不过听着贺奕章的叙述，郁舒一度觉得贺奕章有夸大事实的嫌疑，他说：“毛栗后来和我说，她闻到我身上的香味后，感觉自己在寻找救赎的朝圣路上得到了洗礼，她跨过了山海，终于看到了佛光。”

“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和我聊一聊，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也许我可以帮帮你。”贺奕章不傻，能坐在头等舱双人隔间的人非富即贵，在未来说不定就是个合作伙伴呢。

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看了贺奕章一眼，贺奕章感觉自己被枪击中了。

“这件事你也许会觉得很离奇，但是我求你，你就当一个故事听一听，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贺奕章点了点头，他的保证会让人很安心，很有信服力。

“我是研究仿生人的，有人利用我的技术进行了非法的人体实验，并且打算研究怎么把这项技术应到规模化生产仿生人的生产线上，让仿生人变成彻头彻尾的机器和工具，不再具备自己的人格。”

“你是毛栗？”贺奕章根据她的叙述，推测出她的身份。也不由得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白色竹子集团的大小姐竟然能和自己坐一艘飞船，在一个隔间。

她垂下了眼睛，没有吭声。

“这个我或许真的能帮到你。我催催联合政府让他们快一点通过仿生人法案。”

毛栗听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仿生人法案的主旨就是：不经过本人同意，用其基因序列制作出的仿生人是非法的。不经过本人的书面授权，用其基因序列制作出的仿生人不能拥有任何的生命体征。禁止用任何手段利用未经本人书面授权的仿生人谋取利益。

“真的？”毛栗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光芒。

贺奕章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感谢了。”毛栗一下子抓住了贺奕章的大手，像虔诚的信徒在亲吻十字架。

后来法案真的通过了，毛栗给贺奕章发来消息问要怎样才能报答他。

贺奕章不愿意浪费时间，向来喜欢打直球。他开门见山地说道：“考虑一下呗，我很喜欢你。你再添一点木质香，层次会更丰富。我的寺庙永远为你遮风挡雨。”

没想到，毛栗比贺奕章还能撩人。她是这样回复贺奕章的。

“你身上的檀香味很让人安心，闻起来像雨中的寺庙。但太沉默，太苦涩了，考不考虑加一点玫瑰香？我愿意做你身旁的玫瑰，陪你一起沐浴在风里，淋湿在雨里。”

郁舒听的有点牙疼，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到此为止都还是言情小说，后来怎么就变成悬疑了呢？她是怎么和你说她整个的计划的。”

这才是郁舒的重点，毛栗并没有告诉郁舒全部的计划，现在毛栗又失忆了，她不得不整合资源，看看能不能猜出毛栗的意图和整体的计划。

“后来，她说她没有保护住自己的好闺蜜。她会离开我一段时间，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但这都不是问题，我有这个信心是因为她的后路在我的手里。但你真的要提防你们的上司，她说上司有问题。”

郁舒在思考贺奕章所说的后路指的是什么，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回过神来，她看见屏幕里一个叫“BT呃啊”的队友一脚踩进了一个很明显很简陋的陷阱里，血条变灰了。

“她还说，屠龙者最终还是变成了恶龙。我也认同她这句话。也有可能是我对毛栗又滤镜吧，既然是迫不得已那就是可以被原谅的。”

贺奕章直接退出了游戏，看着郁舒久久没有回神，拍了拍郁舒的肩膀后拿着手机离开了娱乐室。起身时被耳机线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