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凤无忌回一趟紫华山。霍天成去洛阳找上官煜说是喝杯老酒,霍奇则传了霍老爷子衣钵,进入江湖闯荡去了。
紫华山,若没意外,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此地了。
冬天的竹林真不是好看,竹叶密密麻麻,集体被冬雪压低了头,一些甚至因为承受不住风雪而断裂倒下,一倒便是一片,清晨看来堪称破败,时不时风吹过,雪团簌簌落下,减轻负担的竹子一时半会却站不起来,不过起码没倒下,也不错了。
小门顶上也落了厚厚一层雪,当凤无忌推开木门,一股子落寞自心底冒出来,毫无征兆。
不舍啊,终究还是不舍,但是他已经决定离开。
院里,落了一层竹叶再覆盖了一层厚雪,那片药田已经看不出来了,估计其间几棵耐寒的还活着,被迫藏在在雪下看不出来。
吱呀一声,给这林里带了一分人气,许久未曾见着光的屋内,总算又挤进几丝光亮。
凤无忌在门口石阶上坐了许久,指尖有意无意的碾碎了一堆竹叶。
小白不会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了,那段岁月确实已经过去,如今他得离开了。
收拾东西,无留念的关上门,若以后有机会,他还会回来吧,如果真的还有机会的话。
行在山里台阶上,自十二岁那年来此,他在这山里正好住了十年,十年匆匆而过,按理可以忘记,但是他还有不过六栽光阴,一生不足三十栽,一点一滴也不能忘了,也不会忘。
一路行,一路惆怅,风过,雪花飘落,凤无忌难得感到凉意,不知为何想起了雪清秋,宫里应该也下雪了吧,以前他就很喜欢雪。
摸了摸怀里,几个红山果,一会给他送去吧。
行着,缘尽悸动,凤无忌笑了笑,这感觉也不错,证明他对他的心,从未变过呢。
“公子!是公子吗?”
一声喊自身后传来,凤无忌停住脚步,沧海。
沧海急急追上来,到近前果然是凤无忌,一把抱了上去。
“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凤无忌笑了笑,暗自护住怀里小果子,未将人推开。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沧海将人放开,想起什么变了脸色急道:“先别管这个了,昨夜嫂子不小心落水,孩子,孩子没了,你这个,你赶紧去看看!”沧海也是急,不过好歹说清了事,凤无忌一听怔了怔。
沧海拖着人就走:“别愣了,当时松月就派人找你,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还是我阻止才改了改你的画像,不然被陛下看见……”
“知道了。”
凤无忌停住,因为他突然想着,若不回去,作冷血无情,让她死心也好,至于他人如何看他,不重要。
“走啊?”沧海皱眉,他对这人可谓了解。
“你回去吧,就当没……”
身后银剑出鞘,打断了凤无忌的话。
“无忌,你这样真的很不道德啊,以前我会站你那边,这次不会。”
凤无忌不语,沧海继续道:
“你知不知道,嫂子对你可是日日盼、夜夜盼,就盼着你回来,哪怕一封信也好,我们所有人都护着她,能不提起你就不提,就怕她伤心难过,松月说了,也不用他说,我今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带回去,选吧,自己走还是扛回去?”
听沧海说完,凤无忌闭了闭眼,缓缓睁开道:“你打不过我。”
沧海是真的气笑了,第一次觉得自家公子脑子进水。
“那可不一定。”
山道狭窄,二人离得近,沧海剑锋一动引去了凤无忌注意力,其实目标是在凤无忌腰间弱点所在,简简单单一掌足矣。
凤无忌发觉后自然是躲开,但是为时晚矣。
“还真是千防万防不能忘记防兄弟啊。”
扶着人,沧海傲道:“那是。”
不过任务不能忘,打晕,一支焰火,背下山,马车来接。
瞥了眼肩头的人,沧海无奈,其实心急如焚,非得装冷血无情不闻不问,真的不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