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二十分钟之后，齐欢和顾雨眠才赶到了现场。

当时的顾言一直愣着，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憔悴，眼神都是空洞的，像是被江月的死刺激到还没反应过来。

齐欢看见江月在顾言怀里，身旁全是鲜血，瞬间红了眼眶，猛的冲过去把顾言推开，抱住江月痛哭起来。

齐欢当时并没有问顾言江月的死因，反而默认为是顾言和江月说了什么，才会导致江月自杀的。

当然，顾雨眠可不怎么认为。

但是等警察来了之后，不管怎么问，怎么劝，顾言就是不开口说出江月真正的死因。

还有，江月当时自杀的过程。

一个小时过去了，警察见顾言怎么样都不愿意开口，都觉得是顾言被刺激到了，还没有缓过神来，就不再打算问了，放他回去了。

但是齐欢却不打算放过顾言，反倒是抓着顾言的衣领逼问是不是顾言跟江月说了什么话，才导致江月自杀的。

顾言盯着齐欢的眼睛，几秒后缓缓启唇:“随你怎么想。”

随后顾言就挣开齐欢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转身离开了。

顾雨眠一向疼顾言，尽管顾言不是她亲生的，她也依旧在护着顾言，不让齐欢欺负顾言。并且自此之后没有在顾言面前提过这件事情，也不追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就因为齐欢的怀疑，这两年来，他时不时会去找顾言的麻烦。

不过，有几次被顾雨眠撞上给拦下了。

她没有告诉顾言，但顾言却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不懂得如何去回应顾雨眠私下对自己的好。

*

顾言向贺钦讲完这件事情之后，觉得心里那块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石头好像放下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并不是你的错。”贺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顾言闻言，有点不明白的看向了贺钦。

贺钦看着顾言的眼睛，样子异常认真的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愿意把这种事情倾诉给我听。”

“但那并不是你的错，”说完这句，贺钦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后边要说的话，“听你说的，我相信当时的她肯定早就决定要离开，并且完全没有想要在活下去的意思。不然她不会那么决绝的直接用刀往脖子上划。”

“就算当时你把她救回来了，她要是依旧保持着那种心态，那她绝对会在没人注意到时，再次自杀离开。这样一来，你还会觉得是你的错吗？”

顾言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时，贺钦却不给他机会，继续开口说:“你也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可以劝。但我想说的是，要是劝有用的话，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也没有嘲讽她的意思，我这人说话一向如此，你要是听不惯，也可以再和我打一架。”贺钦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

贺钦对于这种一向看的开，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顾言思考了一下贺钦所说的话，觉得多多少少也是有道理的，就没有计较贺钦后边说的话。

贺钦见顾言没有想要反驳自己的意思，就又继续说起:“如果你一直活在愧疚中，她在那边也会觉得愧疚的，毕竟是因为她你才会这样。她就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一直愧疚，所以离开前才会说那句话。”

“‘你也千万不要内疚’，她不希望你这样，我也一样不希望。”

等贺钦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顾言有点错愕的看着贺钦。

贺钦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时，也有点错愕。

几秒后，贺钦有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同时还转头看向了别处。

顾言则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没……没事。”贺钦没有看回顾言，而是依旧看着别处。

*

当天晚上，顾言做了那个已经快有一年多没在做过的梦。

那个梦就是两年前江月离开的场景。

梦里的顾言身处在一片漆黑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他也什么都看不见。

顾言迷茫的走了两步，就看见江月拿刀往脖子上划的场景。

顾言想要跑过去阻止，可却怎么动也动不了。

正当顾言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顾言像是被惊吓到的猫，猛的转过身去看来者。

等看清来者是谁时，顾言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梦见贺钦。

梦里的贺钦来到了顾言面前，随后笑着向顾言伸出了手，嘴里还说了一句:“回来吧。别害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顾言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月，又看了看面前的贺钦。

几秒后，顾言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贺钦的手上。

随后贺钦就牵着顾言的手，向一个散发出光的洞口走去。

等两人走出去后，顾言的梦也醒了。

顾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回想到梦里贺钦的所作所为，嘴角没忍住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想明白了。

那件事情确实不是他的错，虽然真的很惋惜没有救下江月，但江月是肯定不希望他带着这份愧疚过一辈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