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凌洛此次来，是为了李校尉遇害的事。”
洛掠影低垂着眉眼，叫人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赫连祀瑾语毕也没有去尝试猜测洛掠影的情绪，他只是默契的静默等待着，给洛掠影多一些时间。赫连祀瑾没有急着开口询问，凌洛自是不会出声。
像是恰到好处的安静起了作用，洛掠影醒了神后眉目间松了些。
“凌姑娘，幸会。”
洛掠影这倒不是客气话，他同凌洛虽未有过言语往来，但却大有一见如故的味道。就像有些人瞧着便让人觉得厌恶不合，而另一些人偏有瞧着欢喜亲近，就是这般莫名又不讲道理。
或许因为是凌洛过于外现的相貌，洛掠影仅之前那照面都算不上的照面就察觉到，对方根本没想刻意藏起来的那丝桀骜不驯的矜贵。
这样天生带着疏离感的人，不用放低姿态，单单自然的平视，就让人不免觉得对方做了很多让步，得了很大的尊重。更何况她还落落大方礼数周全。
“洛二公子。”
凌洛的礼数不仅是对长辈，对洛二公子这般也是周全得当。赫连祀瑾不禁对凌洛之前抱有“不拘礼节”这一观念觉得误会不妥。
窗外的阳光正好从窗口透进来，映着洛掠影的轮廓，窗外树叶的阴影却是打在了他的眉眼上。
……
据洛二公子描述，李兴业事发当日来洛掠影必经之路堵他就为了两件事，一是提醒他近来皇家不太平、莫要同皇室的人过多接触（应该就是指的祀瑾），二是从各方原啸虎军军官同僚暴毙中，预感到命不久矣，要将原来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
情不由已，李兴业对洛掠影上手了，直接把人给吓得推开就跑开了。本来就醉醺醺的李校尉被这一推直接一把磕上了地上的石块……
逻辑都对，这故事里主角但凡换个人，没有人会怀疑，但偏偏是洛二公子。
洛二公子虽生不逢时，无当年洛大公子扬名天下之时，但在幼年洛家得势时早已初现锋芒，绝不是平庸冲动之辈。
这样的人，同故事里行为愚蠢的当事人格格不入……
“你觉得是洛二公子说的那样吗？”从洛府出来，凌洛问赫连祀瑾。
“或许吧。”
凌洛半晌没有声响，赫连祀瑾突然意识到她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他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她现在大抵是一副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凌洛想问的，是“或许”这个可能存在的原因。
“入局者迷。”
“嗯？”凌洛不解。
“或许洛二公子对李兴业也是有意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这个“或许”的概率，就是爱。
爱会让人变得愚笨、冲动，变得不像自己……也就失了判断能力。
赫连祀瑾宁愿洛掠影是在讲胡话，倘若是真的，即使李兴业的死不是洛掠影直接导致，但接下来他大概率后半生都不得安生了。
“喜欢会让人变蠢？”凌洛眉头一跳，问完，就想到了自己先前满大街找人的愚蠢行为。
好吧，也许。
“不。”
“？”
“喜欢不至于，但爱会。”
爱？
凌洛心脏不住地加速跳动，她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感。
“爱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赫连祀瑾头一回见这样的问法。
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爱？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是。”
再三确认了问题后，赫连祀瑾也陷入了思考，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赫连祀瑾想起了崇德帝和淑仪皇后。
崇德帝每每要去见淑仪皇后时都是满溢的欢喜，但爱带来的不止有欢喜……崇德帝又会因为淑仪皇后的不上心生气、愤怒……还有沮丧。爱让一朝天子情绪忍不住的失控，又忍下脾气。
爱，将在高位的人一把拉下，低入尘埃……
没等到赫连祀瑾短暂的思考结束，凌洛就又忍不住地追问：“爱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吗？”
第二个问题像是点点星火燎原一般，瞬间让赫连祀瑾找到了爱的形容。
“爱大概就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它让冷静的人失控，高傲的人低头，勇敢的人怯懦……”
说到一半，赫连祀瑾又觉得不够准确，他像是自己打断了自己一样说道：“不，不对……爱应该是一种很矛盾的情绪……由爱生欢喜，由爱也生忧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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