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耳边,一道道秀丽山峦从脚下飞过,两人星驰电闪,飞鸟也不再疯狂,越到中央,肆意发疯的魔兽就愈发的少,似乎有着朦胧胧中的天威,如一座大山压下。
应该庆幸,临关键时刻还是十分靠谱,没有再迷路,绕到哪个犄角旮旯。
“到了。”
临顿了下身子。俯瞰那一湖血红,血红色的湖水不断翻涌着,不祥的气息在其中流转,似乎待机而动,巧伺人影。
五人落在湖岸上。
“你来了?”
寒看到一头独角兽缓缓走出,右眼血红,左眼清澈入珠,令寒想起冬日穿过晨雾照在泛着微波的湖面的阳光。
随着独角兽的话,布兰奇、亚莉丝、泽西立刻软了身子,倒了下去。
临仔细端详着独角兽,半响才闭上眼睛说道:“凯亚,值得吗,你知道你在算计什么存在吗?”
即使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但是还是不甘,想要逆天改天,为了这个目的……甚至压上种族的未来
不自由,毋宁死。
这让临想起了七年前,魔法学院的三年二班的三十六位年轻人。
何尝不是一次尝试,那次杀到天昏地暗,星辰摇动,长空无血色。
曾经自己也俯身跪在尸山血海之中,拔剑四顾,苍茫无所终,最后故事在那残缺的刀锋上,沉下的夕阳间冷却。
凯亚没有说话,似乎是临传染了它。
它环视了一围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寒身上,
他就是命运,不如说,他在行使命运的职权,所以自己派去的人才会最终失败吧。
它久久无语
临拔出一把太刀,这把刀显然与之前不同,刀刃中凝练着血色花纹,刀柄后挂着一块流苏,穗随风起微动。
临持刀而立,声音低沉:“那你做好觉悟了吗?死亡的觉悟。”
从高处看去,又炸起几朵庞大的蘑菇云,青色、紫色各色狂乱,两个人影浮空游弋,刀光剑影之下,一道金色光波如核爆一般惊速扩张,夷平上百公顷的土地,烧成平地,沙子融成玻璃,灿灿的反射着阳光。
临最后一刀闪过,插入凯亚胸口,血顺着刀刃流下。
“是把好刀,谁的?”
临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最后说道:“故人之物。”
“原来如此。”凯亚仰头望天,它看到浮云叠生,云海翻腾,远方扫出一弯青碧,天光照下,令它感觉有些刺痛,最后它发觉不是双目的疼痛。
“若我成功了,你也就可以完成你的愿望了吧,”见临不言,凯亚又自答道:“但是,全人类的生命还是比你重上千倍更多对吧,归根结底,你还是在为责任活着。”
“你也是。”
“不,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博弈者而已。”
空气一时寂静,久久不言,
寒看着这两人互相打哑谜,隐约察觉这与自己的穿越有关,但疲战的身体不禁发出抗议。滥用精神力的后果现出来,大脑如同针刺一般剧痛,又像进了一只离水的鱼,活蹦乱跳将大脑搅的稀烂。
最后寒支持不住,软软的倒了下去。
“就是他么,这一届的天命之子。”在意识沉落下去的最后,寒隐隐约约听到这一句。
一只小独角兽跃了出来。
但它见到这一幕并未有任何愤怒之举,
临盯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眸,临似乎知道了什么。
“你的名字?”
“洛法。”
一座白色素雅的宫殿凭空出现,向洛法雪白的蹄下铺来长长的白玉阶。
洛法一步步踩了上去。
临冷眼看着,并未阻止。
受命于天,百兽臣服。
冥冥中有神道,肃穆于天外居。
视野中的红色迅速消退,幽蓝之湖褪成蓝色,几株法兰花转眼伸到膝盖高,开出蓝色的花朵。
一阵微风吹过,一切都结束了。
兽潮就如覆水,被硬生生地拽了回来,所幸,最远尚不过星木森林外围。
洛法的双目隐去了白色,思绪猛然涌上脑海,洛法先抽搐了两下,之后便是无声而疯狂的大笑,不知在笑些什么,但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下来,声若死灰
“我理解了,父亲。”
————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转过了天空,一弯残月挂在天边,洒下玉纱与清凉。
好疼、挺暖和……
寒不禁嘶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看到漫天灿烂星河与临的下巴……
“啊!”寒发出一声惊叫。
自己的头竟然放在了临的大腿上!
寒的脸色瞬间变得蜜汁脸红。
“自寒,我跟你说,当你不小心碰了女人,嗯……哪怕一小下,女人也会立刻情绪激昂,要你负责,然后你就要负责洗衣做饭挑水洗碗,总之就是做牛做马……”但往往话还未说完,三叔就被人一个爆栗,拖走“家暴。”
寒的脸色瞬间煞白,面如白玉恰如其分。
看着寒这连连看的脸色,临所索幸也懒得管,只是将刀拿起,径直跳下来溪水处濯洗。
寒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山头之上,远处烧着一堆篝火,亚莉丝与布兰奇相对而坐。
“寒,你醒来了?”泽西正走上山来,惊讶地问道。
“啊,我醒了,兽潮已经解决了吗?”
“嗯,已经解决了,听临说还没魔兽冲出星木呢。”
寒转头继续看着那堆篝火,似乎能听到那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那真是太好了。”
泽西已经漫步走近,坐在寒的身边。
“临和你真的很厉害,两个人就做到了,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寒微微偏头,在月色下,泽西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
“没什么,这是我们该做的,”
“你问过我为什么当吟游诗人,那我可以问你为什么当冒险者吗,你似乎身体不好。”
泽西那张玉脸顿了一下,似乎触及了什么东西,最后缓缓说道:“以前我是贵族的奴隶,我的母亲生我的当天还在地里工作,所以我生下来身体就很弱,能做的活也不多,”
“我想逃,但有人逃被人用魔法抓回来,然后处死了,但是有一天,好想是七八年前吧,所有会用魔法的老爷们都走了,我们就一起逃出来了。”
“外面很自由,可以不考虑会不会踩到老爷的地板,收到鞭打;可以不去上工,去换两口吃的。我还看到很多和我一样,家里老爷不在逃出来的人。我做不了工作,布兰奇大哥让我当一个冒险者,我就当了,虽然我当的并不好。”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顺其自然;因为心无所峙,所以随遇而安。所谓快意纵横,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样吗。对不起。”寒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卑鄙,
“没什么,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如果寒不说的话,我应该已经忘记了呢。”泽西笑了笑,
寒抬头仰望着星空,失了言语,那应是无数人梦中的追寻,璀璨而梦幻。但将目光放近,实际上也不过是人群庸庸碌碌,拖着身子向上爬行。
寒以前所认知的世界都是平静,安和,无论是地球或是魔法大陆。
轻命而纵酒的冒险者,吟游传说与古远的诗人,宣誓怜悯与忠诚的骑士
因为寒的层次太高了,所以往往接触不到一丝苦难,不知道那压弯脊梁的是什么。
但是这样,一定很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