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接上一部,从二人回到紫禁城开始……
朱棣和楚楚在百官的簇拥下,打马来到了钟山孝陵脚下,朱棣只觉一阵心酸,父皇驾崩四年了,这四年间他几经生死,感觉几乎已过了几辈子,转头看陪在身侧的女子,她容颜一如往昔,只是眼神多了几分温柔成熟坚定,似乎岁月赋予她的一切只为了让她变得更美,又不禁让朱棣恍惚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昨天而已。
楚楚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朱棣下得马来,向楚楚递过手去,楚楚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只要这手牵着她,就是刀山火海也照赴不误。
二人就这样,穿着经历战火洗礼的铠甲,带着才下战场的一丝倦容,携手走向孝陵。
到了正殿门口,朱棣和楚楚为彼此卸去铠甲,他们读的懂对方眼神中的坚定,并肩进入陵寝正殿。朱棣看着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神位,带着楚楚一同跪下,重重磕下头去:“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
这一跪,他与朱元璋父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全部化为烟云了,它们终将飘散在历史的长空中,任由后世之人揣测评说,到底老朱是否真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属意了燕王呢?也许只有他老人家自己才知道,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燕王凭借自己的实力,拿下了大明江山,并将继续朱明江山的盛世传奇。
朱棣没有对老朱的神位倾诉,因为真正走到这一步,他才发现,对于这四年经历的一切来说言语太显苍白,如果他的父皇真的在天有灵的话,应该已经看到了这一切,知道了他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放下过去所有,就像这场战争根本未曾发生过一样,就像这万里江山他是从父皇手中接过的一样,他是名正言顺的大明新君,并且也会用实力证明,他夺得下这江山也坐得稳治得好这江山!
他牵起一旁楚楚的手,对着马皇后的神位说道:“母后,她是如眉,您的儿媳,儿臣不孝,这么久了才有机会第一次带她来见您,您放心,她待儿臣甚好,性子也是您喜欢的,又聪明又有趣,而且她还懂医术呢,儿臣的风湿就是她医好的”
说至此处才反应过来,马皇后去世时他还未得风湿之症,时间一晃竟然已经二十多年了,而脑海中马皇后的音容笑貌已不清晰,时间是解药也是毒药,让你可以遗忘一切的同时却又永远无法化解心头的伤痛,当触景生情时,那伤痛又会加倍的扩大,直至将你击垮为止。
楚楚看着朱棣怔仲的样子,轻轻为他擦去眼泪,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泪流满面,朱棣回过神来,握紧楚楚的手,稳了稳情绪,又对着马皇后的神位说道:“母后,您放心,她未来会成为一位像您一样的贤后!”
说着带着楚楚又磕下头去,扶着楚楚站起身来,习惯性的帮她理了理耳边碎发,即牵起她的手走出门去,但见文武百官在外跪倒一片,为首的朱能和邱福声若洪钟:“建文帝已畏罪自焚于皇宫,国不可一日无君,现殿下已获高皇帝认可,请殿下即刻登基即位,入主皇城!”
百官立刻跟着附和:“请殿下即刻登基即位,入主皇城!”
经过孝陵拜谒后,燕王再入主皇城也就变的名正言顺起来,他的皇位是经过朱元璋的允许的,是从老朱那里接过来的。燕王当年起兵是以“清君侧”为名义的,旨在剪除祸乱大明江山的奸臣,而现在建文帝已经自焚于皇宫,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皇位于情于理都应由燕王来坐了,在道衍和尚的建议下,登基典礼定于两日后,即六月十七举行。
朱棣和楚楚携群臣回到紫禁城,行至洪武门时,袁容和李让两位仪宾正带兵守在此处,看到朱棣回来了,二人上前拜倒:“父王,母妃,京城各门已经封闭,请父王下令,我等即率兵张贴奸臣榜,捉拿一众奸人!”
朱棣还没回应,高煦却笑着对二人说道:“姐夫,妹夫,该改口了”
二人当即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儿臣无知,还望父皇母后恕罪”
朱棣摇摇头,声音中仿佛带着叹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礼,即刻传燕王令旨,张贴榜单吧!”
因为尚未正式登基,因而现在对外朱棣依然以燕王自称,只是文武百官已自觉改口了,进了洪武门以后,朱棣去了奉天殿先行处理已捉拿回的奸臣榜几大首恶之徒,即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文学博士方孝孺,而楚楚则去了华盖殿,去看看徐增寿情况如何。
二人分头行动时,朱棣对楚楚说道:“如眉,如果可以的话,对增寿尽量温和一些”
楚楚睨了他一眼:“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如何不懂事,且不论徐增寿为你做的一切,就是他当初帮我和高炽他们逃离京城之恩,我还尚未报哩,放心,以后我待他就如同对小五一样”
朱棣欣慰的握握她的手,犹豫着说道:“如眉,对待建文遗臣,我不能有丝毫恻隐之心,我希望……”
还未待他说完,楚楚就回握了他的手,说道:“朱棣,我全然的相信你,支持你”
朱棣放下心来,二人终于放开了对方的手,去尽属于他们的职责。
楚楚来到华盖殿,朱橚正在给徐增寿换药,而胡善围给他打着下手,楚楚一眼望去,只觉得二人配合甚是默契,如果不是知道这二人身份,真免不了要赞叹好一对璧人,由此心中埋下了一个想法。
待朱橚换完了药,楚楚才略略咳嗽一声,三人都朝她这个方向望来,朱橚打了招呼,而胡善围就要见礼,楚楚疾步上前将她扶住,说道:“胡尚宫,以后见了我,都不用行这些虚礼了”
胡善围哪里肯依,楚楚却阻止了她的话,笑着说道:“我是在以燕王妃的身份命令你”
朱橚则在一旁插嘴道:“四嫂,该是皇后娘娘的身份才对吧!”
楚楚但笑不语,来到徐增寿跟前,很自然的要将他手拿起把脉,却见徐增寿将手收回,楚楚看了他一眼,只听他说道:“周王殿下已为我诊断好了”
楚楚不听,又要去拿他手:“我和小五术业有专攻,我们诊断的方向不一样”
徐增寿却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增寿不敢劳架娘娘”
楚楚不禁愣住,旋即笑了:“徐增寿,你姐夫可没告诉我你如此迂腐,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说着不由分说捉起了他的手,把起脉来,徐增寿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了一团可疑的红晕,胡善围在一旁看的分明,心里不免叹息,片刻后只见楚楚皱着眉头与周王对视一眼,周王点了点头,楚楚问徐增寿:“为何要提前服毒?你已决意要死?”
徐增寿只是收回了手,却不说话,楚楚却似乎明白了一样,说道:“你是既忠于你姐夫,又不想对不起你大哥,对吧!”
徐增寿闭上了眼睛,楚楚本想着要对他和善一些,可是见他竟然如此不顾惜性命却忍不住骂道:“真是糊涂,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和这二人有何相干!你以为你这样就是成全了自己,就是做到了都对得起这二人了吗?你这样做反而更伤了他们的心!”
徐增寿听了不免睁开眼睛说道:“我只是没有勇气去看结果,我不能看到他们任何一方死在另一方的手里”
楚楚摇头:“徐辉祖的死活我不管,可是你却不可以死,你救过我的命,现在我也必须救你的命,还有,你若是死了,我男人一辈子也不得安生,为了朱棣,我也不能让你死!给我好好活着,听到没!”
徐增寿听着楚楚的训话,只觉得恍惚,良久苦笑道:“真不知道我姐夫如何受得了你这脾气”
楚楚哼的一声:“我们夫妻间的事儿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说着对周王说道:“小五,我看现在可以将他移至寝宫了,在这边终是不静,不适宜他养病”
却听徐增寿说道:“送我回府,我要回魏国公府!”
楚楚瞪了他一眼:“你想的到美,你大哥现在将魏国公府大门紧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何况你这么个大活人”
徐增寿不免紧张起来:“求你帮我和我姐夫求情,让他饶过我大哥吧!”
楚楚摇了摇头:“这是你们家的事,我凭什么参与,我的立场何在?我只能全心全意支持我男人的决定,其他的一概不管”
徐增寿看着楚楚,心想不盼着柳妃说好话,只要她不要我大哥的命就好,却听楚楚继续说道:“我劝你最好好好养伤,你要是死了,你姐夫是一定不会放过你大哥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徐增寿,对殿外吩咐:“来人,将国舅爷移入离此最近的寝宫”
徐增寿听到楚楚对他的这个称呼,心里感叹,姐夫是真的赢了!这个时候只见三宝跑了进来,到楚楚身边低语几句,楚楚立刻站起身来,对周王和胡善围说道:“小五,胡尚宫,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朱橚点头:“嫂子你放心吧!”
随即楚楚和三宝踏出了承运殿,向奉天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