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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寨人向来重情重义,李瑾容又把安锦当成亲女儿来疼,所以一见安锦出事便慌了神,各种药材用在她身上也是毫不心疼。
周翡坐在安锦旁边抄着家规,脸上还有些颇为庆幸的样子。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四十八寨进出还没有那么森严,有一波倒霉师兄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有门不走,非要探一探洗墨江的深浅,几个轻功最好的下去过,第二天无一例外,都被麻绳绑着吊在了崖上。
鱼老十分追求规整,不但绑了,还将这几个人脚下对齐,按着高矮个排成了一排,老远一看,整齐得非常赏心悦目。
周翡跟李晟被李瑾容从洗墨江里拎出来,她本以为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没想到李瑾容只是匆匆命人将他们俩关起来闭门思过,一人抄两百遍家训了事。
不过这还得多亏了安锦,要不是她晕倒,可能周翡早就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安锦靠在床边有些无奈地看着周翡,
安锦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周翡阿锦,你是不知道,哪次大当家的没把我打个半死?
安锦大当家其实很疼你的
安锦戳了戳周翡的脑袋,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安锦你也别老是跟她对着干!
周翡阿锦,大当家的给你什么好处了?
周翡让你这样替她说话?
周翡不满地撇了撇嘴,砚台里的墨已经撂干了,她也懒得加水,就着一点泥似的黑印草草将剩下一段家训刷完了,一根旧笔几乎让她得甩的脱了毛。
安锦我都几年没来了,大当家怎么可能给我好处?
周翡也是……
安锦当年老寨主死于伪朝暗算,大当家十七岁就独挑四十八寨大梁,当时外有虎狼环伺,内有各打小算盘的四十八个老寨主。
安锦早年间,她一人如锅盖,盖起这锅,那锅又沸,久而久之,磨出她一身不留情面的杀伐决断,又兼本来就脾气暴躁,也就越发不好相处起来。
安锦不少老寨主现在到她面前都不免犯怵。
周翡阿锦,我觉得你跟我爹有的一拼了。
安锦轻声笑了笑,她也只是会在亲近的人面前才这样,不然她才不会说那些废话。
安锦大当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安锦你小时候,大当家笨手笨脚地给你洗澡的时拉掉了她一个关节,我问你的时候你却说好像不怎么疼。
安锦我印象还挺深的,那时候大当家吓得一边哭一边给你接上呢。
周翡真的假的,都多久了你还记得?
安锦我可是过目不忘,再说我骗你干嘛?
周翡轻哼一声,虽然脸上没太多表情,但安锦还是看出来了她其实心里还挺高兴的。
安锦微微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继续开口,
安锦你把在我面前的撒娇本事用到大当家身上试试?
周翡你在开玩笑??
周翡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地上抱着李瑾容嗷嗷哭的情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她感觉李瑾容恐怕会找根狼牙棒给她治治脑子……
安锦想象着周翡抱着李瑾容撒娇的场景,顿时笑得不行。
安锦好像也是哈!
安锦我觉得你千万别用这招,不然明年的那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周翡笑着拍了安锦一下,突然想起来谢允的话,抿了抿唇,
周翡我觉得那个谢允口中的甘棠公是我爹……
安锦好了,别想那么多。
周翡皱了皱眉,李瑾容要抓谢允,但好像还不敢大张旗鼓地抓,虽然有一部分安锦的原因,但以李瑾容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不敢大张旗鼓地罚,必是怕惊动什么人。
她要是挨顿臭揍,能“惊动”的大约也就是她爹了,周翡这么一想,越发确定谢允口中那个听着耳熟的“甘棠公”就是她爹。
打从周翡记事以来,周以棠就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时不怎么见人,一年到头,他除了生病,就是窝在院里读书,有时候也弹琴……
所以周以棠除了体弱多病一些,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周翡摇了摇头,有些想不明白,但也没在多想,她站起身摸了摸桌子上的药碗,冲着安锦喊道,
周翡药凉了,赶紧把它喝了!
安锦
安锦一听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平时最怕吃药了,也不是她矫情,是那药苦的要命。
她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越好的药越苦,搞的她来四十八寨的时候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生病了,李瑾容给她喝那些苦死人的药。
安锦能不喝吗?
周翡你说呢?
安锦那好吧~
安锦伸手接过周翡递来的小碗,闭着眼一口气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嘶~
很好,谢霉霉,这比账她安锦记下了!
安锦整个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心里将谢允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周翡看着安锦喝了药,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颗糖果,一脸宠溺的喂给了安锦。
周翡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安锦好~
嘴里的苦味瞬间被被糖果的甜味盖了过去,安锦舒服的眯了眯眼,看着周翡一点点的消失在门口。
躲在暗处的谢允看到这一幕,脸色猛地黑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呼~
他怎么感觉自己头上有点绿呢??
而且……居然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得,谢允瞬间感觉这个世界太不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