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稳稳接住一个雷德随手丢出去的裁判球,身子不出意料地被惯性带偏几步,随后稳下脚步。
这个小家伙背上还有我前几天死不要脸拿着记号笔画上的星星。
凭借这个歪七扭八、不伦不类,神似鬼画符的图案,我瞬间认出来这是之前一个娇羞跑来找我求星星的小可爱。
小裁判球一到我怀里就支持不住,好不容易从高空落下即将摔成废铁的恐惧解放出来,紧紧抓着我的高领,小手发抖。
电子音可可爱爱,虽然没有真实的哭腔,却实实在在的变现出来了它天大的委屈。
“十、十三,太可怕了……”
小裁判球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分出一点注意力盖住它的脑袋,兔耳朵也缓缓被我压弯。
“好了,没关系的,我接住你了。”
说实在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安慰者,我想我这个菜鸡都可以面无表情地应付随时都会变成肉泥的场面了,难不成你们还没准备好?
不得不感叹,人类真是适应环境能力极强的物种。
我拿出黄金扫把打飞一块碎石,不冷不热地想。
扫把才到手两天,使用不算得上是得心应手,考虑到自身以及裁判球的安全问题,我找了一块角落嗑起瓜子。
凹凸大厅修缮费用极其昂贵,至少是把我卖了都不一定能凑够的天价数目。
然而这年头总是有土豪视金钱如粪土。
几个幸存下来的裁判球聚在一起讨论问题,同时也是我佩服他们的一点。
小小的身子宛如火炬,一点一滴的汇聚微弱但明亮的力量,其伟大可不是我这种有事不做,有饭就吃的咸鱼可以想象的。
“怎么办…再发展下去,大厅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可、可是雷德和蒙特祖玛都在守着,而且嘉德罗斯选手和格瑞选手也不听我们的呀!”
“丹尼尔大人这个时候怎么就不在了呀,快想想办法呼叫!”
好家伙。我嗑瓜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听着他们情绪高昂危机感十足的话题讨论,不自觉被带起来了一点不安。
那种会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的不安。
我猛得打了一个无意识的寒颤,拍去瓜子袋子上的灰尘。
“万十三,你怎么还在这里!?”
又来了……
祖宗。
“如你所见,嗑瓜子。”
我给它取了一个非常通俗的名字,叫月球。起先我就是在它的铁皮脑壳背后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小月亮,越画越上瘾,不少裁判球惨遭毒手。
“你怎么还有心情嗑瓜子!”有的时候月球有些强势,当然可能只是对上我:“要是丹尼尔大人回来了大厅没了怎么交代?!”
“You can you……”
月球忍无可忍,双脚发力,竟一下子踩住了我的发顶:“说人话!”
感叹号都快溢出屏幕了……我反应极快,迅速跟上它的思维:“我不行,我废物。”
眼花缭乱的特效和看起来就很扎人的发型让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的定位——主角从天而降,一脚踩爆脑子的路人甲。
我扪心自问,无权无势无财,当代三无产品,是没有那么多钱搞发型买发胶。
月球恨铁不成钢,我感觉头发都要被它踢掉几根:“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今天他们打得比以前还凶……”
娇羞的小星星跑出来,踩在瓜子上险些滑倒,拽住我的裤腿,说:“以前他们也打,可这次……”
“啥?”
我大脑宕机。
不对,我就没有大脑。
*
战斗持续输出好一段时间,我对这方面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根据雷德翻页的动作和愈发夸张的面部表情,至少有半个小时多了。
大厅空无一人;我不是人。
瓜子飞灰湮灭,彻底和空气中无数死亡参赛者数据化的粉尘与土灰搅和在一起。我拿下衣领上的一枚瓜子,看向时时刻刻注意我动作的蒙特祖玛。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雷德发现了祖玛。
雷德一起看着我。
“……”
好家伙。
我本来是本着一颗贼烫贼踏实的赤子之心去询问;你们的老大是不是有点偏执人格。
如今看来也不用看了,因为我腿已经软了。
红绿灯组合三人全在排行榜前十,蒙特祖玛第九,雷德第十。即使两个都只是堪堪够到尾巴的前十,但是目前为止,大部分参赛者实力还没有成型。
这说明了什么?
月球曾经给我这个白痴做过详细的科普,最后我得出来了一个硬邦邦却奇奇怪怪的结论:每个人都有爸爸和儿子。
当时包括丹尼尔在内的生命体表情精彩绝伦,我想正常人应该是理解不了我神奇的脑回路。
所以我开口好心解释了一下详细过程。
“意思不就是说,一个人在某个阶段,会有比自己强的人,也会比自己弱的人,代换一下不就是每个人都有爸爸和儿子吗?”
丹尼尔表情瞬间开裂。我大概能想象到他脑子里掀起来了什么狂风骤雨。
像排名倒一和正一这类战力等同于封顶的没什么好讲,要么我俯视你,我仰视你。
看了半天,直到一道强烈且突如其来的刀气把我掀飞送上天之后,我隐隐约约理解了一件事:都是大佬,惹不起。
视角陡然拔高,我愣神的时候雷德和蒙特祖玛早就不见踪影,作为大赛第一的手下,基本的自保能力必须要有。
我就说怎么突然窜的那么快,俩大耗子嗖一下就窜过去了。那个冰山大帅哥啊,能不能请你下一次给个信号啊!
心中积怨已深,我向小哥投去幽怨的眼神,不管对方接没接收到,我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到了。
二者交手招式气势如虹,举手投足之间几乎剩下若有若无的残影。让许多人丧命的碎石在他们眼里仿佛只是一块破布,连躲开都不屑于。
我对我自己的视力很有自信,就在这几秒之内,我觉得我自己活生生干了一大碗心灵毒鸡汤,激动之余还有一点点……
哇,你好厉害,好牛逼啊!
的心情。
萌新遇见大佬想要下跪的心态多正常,我已经看淡生死了。
出乎意料,高度越高,所感受到的战斗力量余波越强。原先两人打架就是处于飞行状态,开始飞上来,倒很难下去。
挣扎几番,我见挣脱无望,索性放飞自我,任凭余波的力量把我左翻右推,前面的棍棒刀刃的火星子都快飞到我脸上了。
此时此刻,我有必要学习小裁判球忧心天下的高雅境界,继而我开启了烦人模式。
小裁判球的公式化行为太容易让人生厌,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服务——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换了一个比较正经的姿势,在一片白茫茫寻找月球的身影。
“月球,我想到方法了!”
说完,我也不管它听没听到,继续开始我的嘴炮。
“那什么,打了这么久你累不累啊?”
“这位银发小哥要不要喝一点水补充一下体力啊?”
“动刀动枪的多不文明啊……对了,你午饭吃没?我还没吃呢。”
“你这发带挺好看啊,长得真帅,有妹子找你搭讪不?”
“围巾戴着热不热?喝点冷饮消消肝火,不然晚上容易失眠。”
月球在下面听得头大,大喊:“万十三你个白痴,别讲了快下来!”
“为什么呀?我觉得我这招挺有效果的!”
“祖玛祖玛,老大开始蓄力了,你说那个谁会不会遭殃?”
凹凸大厅乱作一团。
“丹尼尔大人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