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厌离只是一直暗自发笑,笑得面部抽搐,笑得出了眼泪,举起她这只被抹额几乎全部包住的手臂,强装淡定,不当回事道:“阿涣举手之劳而已,阿澄阿凌莫要见怪。”
江澄忍不住爆粗道:“卧槽,这…这这这…姐,他是认真的?这他妈是认真的?”
不得不说金凌虽很心疼,也没忍住不笑,拉着江厌离就带她进客厅道:“娘,泽芜君搞什么鬼啊?让您弄成这样,还说会的绝对保证发誓呢,这都护不好您。”
江厌离还觉很光荣,很有虚荣心,笑道:“别这么说他,他很努力保护我啦,我们遇到那个人很厉害,太难对付了,估计他这下要被罚惨了。”
被江澄和金凌指指点点,实在是耗不过,江厌离也无奈,江澄帮她取下蓝曦臣那条抹额,换过了一条普通的医用纱布包扎,金凌则是叫她明日就把抹额还回去。
然后江厌离坚决不需要陪同,就独自拿着抹额去云深不知处,时间偏生不巧,恰好在蓝曦臣跪在规训石前受罚,忘羡二人在远处坐着的时候到了。
还好不是子弟听学期间,不然那么多人看到她拿着宗主的抹额这副滑稽模样,要尴尬死了。
听说江厌离来了,蓝千涧从寝室冲了出来,拉她在忘羡二人的对面坐着,说是对面,其实是在同一个凉亭下,不过两米之宽。
蓝千涧悄咪咪道:“厌离,来还抹额啦?我还以为你要等手好了之后才归还原主呢。”
江厌离捂脸道:“hold不住啊,这玩意太稀有了点。”甚至就这么拿着这条东西她都很不自在。
干坐片刻,魏无羡道:“师姐,你干脆现在就送过去给他吧,泽芜君今天要从早跪到晚的,你不可能等他起来再给他的。”
于是江厌离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蓝曦臣是背对着这边,自然看不到她是怎么走过去的,反正不是挺直腰板走过去的。
江厌离两手捧着抹额,微笑奉上道:“阿…蓝公子,你的抹额,已经帮你洗干净了。”
蓝曦臣昂首,似笑非笑地接下,并保持着姿势重新系上,温声道:“多谢厌离了,好好养伤,干脆吃顿饭再走吧。”
江厌离眉间尬得抽了抽,摆摆手,愧疚道:“不用了不用了,是我该谢你才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罚。”
她情急之下改了称呼,故意把阿涣叫成蓝公子,就是要拉开他们关系的距离,努力看起来像是平常打交道,然而他却没有改称呼,还是叫她厌离,那就说明,他对她的感情还未动摇,甚至可能越来越深!
蓝曦臣却道:“无事,敢做敢当嘛,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他还主动认错了!
江厌离道:“别互相推卸责任了,我俩都有错。”便走回去,蓝千涧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魏无羡托腮,饱含关怀地道:“师姐,你知道泽芜君犯了多少条家规吗?”
江厌离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心承受不住,摇摇头道:“多少条?”
魏无羡道:“你猜。”
江厌离想了想道:“一条。”
蓝忘机冷冷地插话道:“怎么可能。”这话隐隐含有戏谑的意味,好提醒数量的居多。
江厌离一怔,神色略慌,道:“那,三条。”
魏无羡道:“错。”
江厌离又道:“四条。”
魏无羡还是道:“错。”
江厌离抵了抵太阳穴,头痛欲裂道:“我怎么就不能早点来,早一个时辰也能看见师父罚蓝公子啊。”
蓝忘机直视她,正色道:“江姑娘,叔父也不会让你看见他罚兄长的。”
江厌离“哦哦”点了点头,当然不会让她看见咯,不然她自己心里非常过意不去的。她继续猜道:“五条。”
魏无羡竖起一指摇摆几下,道:“不对。”
江厌离就这么打算把每个数字都念一遍了,急道:“六条!”
魏无羡一拍即合:“对了。”
江厌离掩面无语,受打击道:“六条?我的天。”
魏无羡竟哈哈笑了,不过特别低声,道:“对啊,泽芜君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从未犯过家禁的人,蓝湛,想必是被你传染了,变得如此深情。”
他转过头,对江厌离道:“师姐,看,为了你,蓝宗主都破禁了。”
江厌离羞涩地抖道:“阿羡,别说了!”
蓝忘机郑重道:“准确来说,是犯了七条。组队夜猎的规则是到了时间必须集合。”
江厌离道:“特殊情况。话说其他人都回去了吧?蕊儿和那个聂宗主,还有阿凌那个未来道侣。”
魏无羡道:“楚唯姑娘自然是跟聂兄回家了,至于阿苑,金凌跟我们说,倒是往兰陵方向去了。”
江厌离奇道:“他去兰陵做甚?他不是温氏的人么?”
魏无羡道:“具体不知,听说是有金氏门生叫他去的,金凌也答应了,哦师姐,金凌跟江澄说过几天就要带你去金鳞台,差不多就回去准备准备,跟他们去吧。”
江厌离道:“噢噢,那我就准备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魏无羡说完就跟蓝忘机离开了。
闻言,江厌离并没有直接离开,见蓝千涧坐着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差点忘了她的存在,发现她正一手撑脸,全神贯注地看跪地一动不动的蓝曦臣。
她抬头望望云层厚厚的天空,道:“幸好今天天气还行,跪上一天也是很累的啊。”
蓝千涧却笑道:“这都算好咯,正常情况下,一条家规犯一次超十遍,超过三次一百遍,三次以上倒立抄。很严重的罚戒尺,太严重的罚戒鞭,别说宗主他犯了六条!本身自己取自己的抹额就是一种极为发指的行为,不管什么原因。”
江厌离挑了挑眉,这段话等于把犯禁的处理方式给她温习了一遍,不解道:“婉儿,冒昧问一下,阿涣犯的是哪六条?可以把内容讲给我听么?”
蓝千涧一根手指搭一根手指边数边道:“夜游、晚归、口出狂言、掺合外人私事、与已婚女子勾搭、擅自扯抹额。这六条。”
江厌离道:“好的,我走了拜拜。”
别了蓝千涧,她御着悲秋行了一段路,再慢慢走,经过崇阳,不禁乱想一通。
夜游,肯定是那首届组队夜猎解散后私自闯广陵最高峰了。
晚归,说的便是到了一定时间还不归家,在秘洞陪上王盼兮一周。
口出狂言,他那句“批评就批评,挨罚就挨罚。想必是蓝启仁质问当时也听到的蓝千涧,她才说的。
掺合外人私事,就如邱映泉所说,江厌离被王盼兮献舍免不了扯上她的私人恩怨,他蓝曦臣偏要掺和进来。
与已婚女子勾搭,这真是最为羞耻的一条了,两人结伴同行都不行,更何况还真独处一室,同在一个房过夜了。
擅自扯抹额,能用帮助别人这种借口推脱掉,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已是破了个大禁。